将一长束头发扎起来,穿简单的一条长袖裙,站在我家门口,说顾骜不见了。
瞿颖宁和顾骜也是同居的,三年。在这个圈子里,有太多宁愿选择同居而放弃婚姻的男女。也许,那是因为未来对他们而言,太没有保障,也因为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冒异端的繁乱,性、爱、情、欲,甚至是一些激素影响下的游戏,才让所有人都会觉得安定是一种奢望。因为瞿颖宁和顾骜还算是简单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不止一次地问她,为什么还不结婚。她给我的回答是,还没有想好。
在很多旁人看来,瞿颖宁和顾骜是不般配的,因为一高一矮,站在一起差不多的个;一个不爱说话,一个废话特别多;一个喜欢外出旅行,一个喜欢在家做菜……但他们还在很努力地相互调整,比如瞿颖宁从认识顾骜后开始不穿高跟鞋了;在他说话的时候,她听;外出旅行也和他一起;他喜欢在家做菜,她就专心地吃,然后赞美。这些改变,在顾骜身上也有。可昨天,顾骜提出要结婚了,并且要买房子。问瞿颖宁的意见时,被她果断地拒绝了。拒绝的时候,瞿颖宁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坚决,也没想到当听到顾骜在描述他们的婚姻生活时,她会那么害怕,心生恐惧。那一晚,她和顾骜都没有睡着。
今天瞿颖宁去出版社签了下一本书的合约后回家,打开门才发现,顾骜留了一封信,然后搬走了所有的衣物。这下,她慌了。
因为楼上有戴方克在,我让瞿颖宁等我一下,然后上楼换衣,并告诉戴方克自己先睡。
他显得有些不高兴:“都晚上十点了,你怎么还出去?”
我也不高兴:“都跟你说了是朋友出了点事,我要陪她聊天。”便由他去嘟囔,噔噔噔地自己下楼,拉瞿颖宁去时光咖啡馆。
有时候,戴方克常会说我不够安生,不爱待在家里,特别是在他出差的日子里。可我自己却总觉得,最好的恋爱关系其实应该是: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不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在一起。也就是即便两个人住在一起了,还能在同一个空间里各自做些事,不互相干扰;而当两人分开了距离后,也还能因为心中有爱而贴得牢,塞得满,不至于疏离。可这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很难。因为戴方克的生活长久以来都在出差与归返中轮回。他的每一次到来和离开对他而言都是新鲜的,需要分享和陪伴。
瞿颖宁的脸上明显有呆滞的痕迹。她是慌了,乱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顾骜的手机一直不通。
她问我:“你说,同居其实挺好的,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结婚以后麻烦的事情一定还要多。他家里一定会逼我生小孩,可我不想要小孩。小孩是说要就要的吗?我们要对他负责任,要教他做人,不是给他饭吃就好了。养小孩又不是养猫!”
我点头,表示同意。
“可顾骜他本来就是个念家的人。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地说个没完,他其实是很想有个安定生活,很有家庭观念的。”我尝试着帮她分析,“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他那么做,只是想你紧张一下。当然了,也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毕竟一个男人提出结婚被女人拒绝了,面子上挂不住,更何况他还是个东北男人。”
我笑。瞿颖宁也跟着笑。
那一晚,我们在“时光”坐到了凌晨两点。当我回到家时,戴方克也不见了。他留了一张字条,简单的几个字:我不想一个人睡,先走了。晚安。
我给他拨去电话,已经转到了秘书台。于是我又发了条短信,说晚安。开了热水放满浴缸,我想泡一个澡。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晚,我的不安感如此强烈,以至于很后来想起这个日子还是清晰的。泡澡的时候我想念戴方克,可又觉得我们之间好像隔了什么,不是那么亲近,哪怕平日里他说出来的甜言蜜语总很得我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