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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的教诲。
回家的时候,肚子里已经灌了六瓶啤酒了,感觉头比平时大了很多。
人的脊柱里有盏灯,一杯“二锅头”沿着脊背下去到脊柱的一半,那是人的真魂儿所在的地方,一团火焰就燃烧起来了。啤酒要柔的多,要几瓶,时间要更长,灯也点不了太亮,飘摇着,就像一盏破油灯。油灯里的世界与白天里的不一样,与无光的黑夜里的也不一样。世界更加真实而美丽。
天已经有点发白,月亮仿佛一块被啃了一大口的烧饼,剩在树梢。
“大概快早上五点了吧。”天是有点亮了,我从楼下依稀望见朱裳家的阳台上白地粉花的内裤飘摇。
“我没怕过什么人,也没信过什么。但我相信我将来会富,会成为一个有钱人。是不是男人就不该真的爱上什么人?就该搂完抱完心里什么也不剩?这样才能睡得着,吃得香,说起话来才能不顾忌,干起事来才能特玩命,才特别特别地像个好男人?这样,对,这样,就有许多女孩来喜欢你,然后你搂完抱完心里什么也不剩。难道喜欢就是因为你不能放开了去喜欢?真他妈的见鬼了,见大头鬼了。可是不是真的爱上什么人不由你定,你妈的,那到底谁定呢?到底谁管?凭什么呀?凭什么要喜欢你?凭什么?凭什么?”我想大声喊,喊醒所有的人,包括这个楼上的,父母单位的,包括学校的同学、老师,包括老流氓孔建国朱裳妈妈的老相好,喊醒所有睡着了的人,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在鬼哭狼嚎,自己在鬼哭狼嚎地喜欢着一个姑娘。
为什么现在不是一千年前?作屠夫的如果胳膊粗,可以像樊哙一样挥舞着杀猪刀去取人首级。即使现在是一百年前,也能把朱裳抢上山去。过去好啊,斗殴和强奸一样,都是生存手段,现在都要受法律制裁。
现在是现在,街上有“面的”,路灯会定时熄灭定时亮起。现在能干什么呢?
“我这回真的信了,我信了还不行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小,变得轻柔:“如果这辈子我能娶到朱裳,就让她屋子里的灯亮了吧!亮了我就信了。”
“让灯亮了吧。”
“亮了吧!”
那盏灯突然亮了,一点道理没有地突然亮了,在我念第三遍咒语的时候亮了。
我一路小跑,躲进我的房间里。
那个班主任语文老师病了,对外宣称是被我们气的。胆囊结石,胆管结石,要住院做手术。我和张国栋认为是她的诗才太盛,但是表达能力太差,郁积在胸,变成了胆囊结石和胆管结石。张国栋还说,语文老师做完手术,应该把取出来的结石留着,可能有法力的,磨成粉冲服,能治心烦。我说,还是把结石粉倒进一瓶鸵鸟墨水里,钢笔灌了这种墨水,下笔就是《梦游天姥吟留别》。
代课的语文老师是个男的,和数学老师一样,有个硕大的脑袋。他的大脑袋总让我想到学校对面的“步云轩”。
步云轩号称是家古董店。西汉的铜雀,东汉王莽的“一刀平五千”,女人的景泰蓝镯子,包金戒指,劣等的青田石,八毛钱一张的宣纸,泥猫泥狗,仿郑板桥的竹子,情人卡,贺年卡,冲洗相片,公用电话……什么都有,仿佛代课语文老师的大脑袋。店主是个精瘦老头,留山羊胡子,张国栋说他有仙气,刘京伟说他是傻逼。店主喜欢张国栋,有一次偷偷送给张国栋一个岫玉环,说是明朝的,粗糙但是有古意。他跟张国栋说,行房的时候,套在根部,高潮迭起。店主重复了几遍“高潮迭起”。张国栋问,什么是行房?为什么要高潮迭起?后来张国栋拍电影,管广泛存在于北京的、像步云轩店主这样的人叫北京的文化沉淀。
代课语文老师仗着他的大脑袋,精通中国文人的传统绝技:牢骚与胡说八道。比如讲到中国知识分子,一定会讲自己当右派时受的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