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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春1-5
  哈欠也时其中之一,先是睡意正浓的学生传染了先生,再是先生传染了尚未咽顿?的学生。

    说实在的,我很为先生难过。学生坐着先生站着。学生趴着,先生想睡,没有骡子,马站着睡觉的本事,也只能看着。尤其是对政治老师。

    在古罗马,有一种学名“占卜官”的人。每当遇到战争之类的大事情的时候,他们就去拣几块王八壳,用早上煮咖啡的火烤出裂纹来。说这种纹路形成的图案是神的旨意,把它解释给皇帝听。其实,他们心里既不信神,也不信自己的解释。但是却能一本正经,毫无表情,像是刚没了爹爹。

    政治老师多少和这种占卜官有些渊源。和他们混熟了,课下闲聊的时候,我有时能听见他们说:“讲是我的任务,听不听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信不信我管不着,只要你们考卷上答对了就行。”

    外面很冷,间或一两抹风拂过地面,一两笔云扫过树梢屋角。天气还很冷,暖气还没有停,窗户关得紧紧的,把迟迟不肯引退的冬天的后退关在外面,只让那种只能使感觉到温暖而不觉燥热的阳光渗进来。

    这一切仿佛浓成一大团混沌的,稠稠的睡意,黏在周围,粘住眼皮,捆牢手脚。随着一呼一吸,於进脑子,脖颈再也支持不住了,这一脑子沉沉的睡意,伏在了桌上……

    课上睡觉,是极有趣味的一件事情:渐渐的,先生的声音趋于缥缈。渐渐的,先生的面孔趋于朦胧。渐渐的,只觉得有张嘴在不停的蠕动,大概是有个什么人在讲话,也就是实在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眼前的一团白雾越来越浓,越来越迷离,一支嫩红的水袖在雾里向我招摇……有十四岁上,胡填的一曲《渔歌子》为证:

    讥文蛀,蔑天威,一抛千古烦与忧。

    煮梅洒,论英雄,歌罢停樽诗就。

    欢既笑,悲则啸,何惧世人口如刀。

    乐满怀,书撇了,学堂春睡日高。

    几个如“自由”、“民主”之类的大词砸进耳朵,顶得它空空的。我睁开眼睛,还是那副样子。政治老师在大声激呼爱情的定义。

    茹亚在看一本题目古怪的小说,大概一定很难懂。每个人都有值得别人佩服的地方,我想茹亚真是体力充沛,也不觉得累得慌。在此时此地看这么一种专治失眠的书,它还能支持得住,大概一定有神经衰弱。听有经验的人讲,诗歌、文章写得好的人都必须有这种可爱的毛病,如同名画家就应该蓬头垢面放荡不鞠,不能有于小节。转言之,有无神经衰弱可以看成有无文学天才的标准。

    黄根在抄书。

    孟寻还在睡觉。

    她好像在做梦,而且仿佛是好梦。她在笑。我很少见她笑,元旦以来就从没有。

    她笑得很甜,很淡,,我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样子,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温柔。”虽然生理学家可以解释出哪几块的肌肉的运动形成了笑容,但我还是惊诧于它的神秘。认定这简单的形式中溅起的情感,绝对不需要分析,甚至禁不住使劲地想,仿佛娇嫩的花瓣禁不住露珠。

    人常常有惊异于一些在生活中毫无用处的东西。譬如水面上的倒影,不能长粮食的峭壁,天空那种奇幻的颜色。

    还有破晓前,浸在苹果绿色的天边的金星。我总以为,一定有人把极纯极纯的红宝石熔成了液体,滴了一球在水一样的天空里。

    到底是神造人的时候参考了某种自己的秉性,还是人根据自己的这类特殊的情感虚构了神,我不知道。

    但我现在很清楚,如果你没有做到一个熟睡的,正做着好梦的女孩子身边你永远无法体会温柔的全部含义。

    几缕头发渡过孟寻睡得红红的面颊,滑落到嘴角。随势惺忪的卷起,构成很缓的弧线,花影、云痕、水涡一样的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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