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儿子说：quot;你的留学费是从你爹爹给我的钱里提出来的，宛英的首饰，也都贴在里面了。这所房子是用你爹爹给我的钱买的。宛英服侍了我这许多年，我没什么给她，这所房子就留给她了。存折上是你孝敬我的钱，化不完的，就存上；没多少，也留给宛英了。quot;quot;留给宛英quot;是万无一失的留在余家，因为余楠究竟是否会quot;有啥quot;，老太太也拿不稳。

    老太太去世后，宛英很乖觉地把老太太的银行存折交给余楠说：quot;房契由我藏着就是了。钱，还是你管。quot;余楠不客气地把钱收下说：quot;我替你经管。quot;其实宛英经常出门上街，对市面很熟，也有她信得过的女友，也有她自己的道路，不过她宁愿及早把存折交给余楠，免得他将来没完没了地算计她那几个钱。

    宛英料定余楠这回是要和胡小结婚了。据他说，quot;老板quot;报酬他一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什么职位。共产党就要来了，他得乘早逃走。尽管他儿子说共产党重视知识分子，叫爸爸别慌，他只说：quot;我才不上这个当！quot;不过他说宛英该留在国内照看儿女，他自己呢，非走不可。宛英只劝他带着女儿同走，因为他偏宠女儿，女儿心上也只有爸爸，没有妈妈，从不听妈妈一句话。余楠说，得等他出国以后再设法接女儿，反正家里的生活，他会有安排。宛英明白，余楠的安排都算计在留给宛英的那所房子上。不过，她也不愁，她手里的私房逐渐增长，可以quot;防防荒。quot;两个儿子对她比对爸爸妈妈；女儿如不能出国，早晚会出嫁。宛英厌透了厨娘生活，天天熏着油气，熏得面红体胖，看见油腻就反胃，但愿余楠跟着胡小姐快快出洋吧，她只求粗茶淡饭，过个清静日子。

    可是老太太的估计究竟不错。胡小姐还是和别人结婚了。宛英的失望简直比余楠还胜几分。这会影响余楠的出国吗？她瞧余楠惶急沮丧的神情，觉得未可乐观。他连日出门，是追寻胡小姐还是去办他自己的事呢？

    黄金、美钞、银元日夜猛涨，有关时局的谣言就像春天花丛里的蜜蟀那样闹哄哄的乱。宛英忍耐了几天，干脆问余楠：quot;楠哥，你都准备好了吗？要走，该走了，听说共产党已经过江了。quot;

    余楠长叹一声，正色说：quot;走，没那么容易！得先和你离了婚才行。你准备和我离婚吗？quot;

    宛英便不回答。

    余楠说：quot;我没知道出洋是个骗局，骗我和你离婚的。quot;

    宛英说：quot;你别管我，你自己要紧呀！quot;

    余楠说：quot;可是我能扔了你吗？quot;

    宛英默然。她料想余楠出国的事是没指望的了，那个洋官的职位是quot;老板quot;照顾胡小姐的。

    她不说废话，只着急说：quot;可是你学校的事已经辞了。南美和香港的事也都扔了。quot;——余楠对宛英只说人家请他，他不愿去；宛英虽然知道真情，也只顺着他说。

    余楠满面义愤，把桌子一拍说：quot;有些事是不能做交易的！我讨饭也不能扔了你呀！quot;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确实说了真话。

    宛英凝视着余楠，暗暗担忧。她虽然认为自己只是家里的老妈子，她究竟还是个主妇，手下还有杏娣和张妈，如果和楠哥一起讨饭，她怎么伺候他呢？

    余楠接着说：quot;共产党来也不怕！咱们乘早把房子卖了，就无产可共。你炒五香花生是拿手，我挎个篮子出去叫卖，小本经纪，也不是资本家！再不然，做叫化子讨饭去！quot;

    宛英忽然记起一件事。二三月间，北京有个姓丁的来信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