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脚印一身汗，一片土地一片血。残酷猛烈的战斗进行到夜里十点钟。

    周大勇命令战士们掩埋了自己战友的尸体，又把牺牲了的同志的枪架起来，跟缴到的敌人的武器一块烧掉。

    战士们看惯了流血时，血再不能感动人了！

    战士们看惯了生命突然离开时，他们再没有悲痛了！

    战士们只有一个念头：前进！战斗！报仇！

    周大勇低声向战士们喊：quot;同志们，突围！走！打！同志们，我们肚子里有一颗劳动人民的心，我们手里拿着武器，凭着它，我们会压倒一切敌人！quot;

    他清查了一下人数：除了七个伤员以外，现在能战斗的只有四十五个人了。

    周大勇抽出十几个战士背上伤员，准备走。

    重伤员赵万胜说：quot;连长，你们快走，我不拖累同志们。我……我……我来掩护！quot;

    周大勇跺着脚，说：quot;赵万胜，你是共产党员，你没有权利--quot;赵万胜爬在地下，说：quot;连长，我不行了。我的血快流尽了，你们走！……同志们，我死在你们面前，目下对我说来，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同志们，我，尽了自己的一点点力量。……去吧，同志们，去战斗！……quot;周大勇不容分说地喊：quot;宁金山，背上他走！quot;

    宁金山扑上前刚抱住赵万胜的后腰，二十多个敌人从左侧打塌了的破房里冲出来。赵万胜突然跪起来，腰一直，把宁金山撞倒了。他蹬了宁金山一脚，说：quot;快走！quot;宁金山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赵万胜倒向敌人爬去了。眨眼工夫，二十多个端着刺刀的敌人扑到赵万胜跟前。赵万胜喊了声：quot;来！quot;

    他拉响了怀中抱着的几颗手榴弹，随着爆炸的闪光，赵万胜和五六个敌人一块倒下了。其他敌人，有的跌在火堆里；有的被硝烟熏得睁不开眼，就缩到那黑暗的角落里；有的东跑西窜，互相冲撞。

    宁金山跑过来抱住周大勇的腰，哭喊：quot;连长！……quot;周大勇身上抖了一下，像是谁在他心头撕去一片血淋淋的肉。他嘴唇抖动，低声叫：quot;赵万胜！quot;

    战士们紧紧地靠着，沉默不语。他们每个人都口干舌燥，耳朵轰轰响；机械地作着自己应该作的事。

    周大勇猛跺脚，命令战士们投出一排子手榴弹。他嘴巴一错，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了话：quot;跟我来！quot;

    周大勇带领战士们边走边射击。战士们按口令声，不断地投出排子手榴弹。

    周大勇跟他的英雄战士，杀开了一条血路，从浓烈的烟火中突出去了。密集的子弹从他前后左右掠过。敌人不断地反扑。

    周大勇率领战士们跑了半里多路，占领了有利的地形。他一面让手边的战士们顶住敌人，一面派人收拢跑乱了的战士们。然后，他跳下了一个垅坎，眼光四处搜索，像找什么人，也像盘算什么重大而迫切的事情。猛的，趁着火光，他看见王老虎顺土坎走过来。瞧，王老虎迈着稳稳实实的步子，一步一步走来，像是生怕把地球踏翻了。他那不着忙的样子，使周大勇起了火，喊：quot;姿势放低！quot;王老虎没听见。他还边走边拔了把草，擦手上的泥。他走到周大勇跟前，感觉到脚下有个什么东西，就扔掉手里的草，弯下腰，捡起一板子弹。把子弹在衣服上擦了十来下，装在衣服口袋里。

    周大勇望着王老虎，立刻把他刚才千头百绪的想法，变成了这样一句简单的话：quot;老虎，你带一个排担任掩护！quot;

    王老虎点了点头。大火照着他们的脸膛。周大勇和王老虎眼对眼看了几秒钟。周大勇有一种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