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识都有些出格。谁知道将来的中国怎么变,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来一次反右斗争。不再搞政治运动,这只是人们的愿望。而愿望是很少成为现实的。
可是孙悦的思想还停留在何荆夫那里:“他应该有个家,漂泊半生了。然而,他不会随便爱上什么人的。他有要求……”
“那你就收起自己的自尊心去追求他,补偿他的损失吧!”我有意用反话激她。
“我知道自尊和虚荣很难区别。也许我所说的自尊心只是虚荣心。但我现在难以‘收起’。”她嘟囔着说。
“那就不去说他了吧!”我说。
“可是他生病住院了,我应该去看看他吧?”她问我。
我故意冷淡地说:“系总支书记应该关心群众生活。你去看他好了。”
“不,我不去。”她立即连连摇头,好像是我命令她去看何荆夫的。
这个何荆夫我以后一定要见见。能让孙悦如此倾心的人,一定是个不平常的人。不过也难说。眼睛是灵魂的窗户,也会欺骗和背叛灵魂。当初,孙悦不是就看中了赵振环的长相?还有我自己——早忘记了!
“你看,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她又问我。
她期待地看着我。我能对她说出什么主意来呢?除了希望她幸福以外,我再也谈不出别的了。我忽然想起,我应该向她说说我的故事,这会给她一点启发的吧!多少年来,我从不向别人谈自己的过去,对孙悦也没谈过。我对自己的现在感到满意,也就不愿意回忆过去。为了对得起丈夫和孩子,我只能够彻底埋葬过去。可是今天,我应该对孙悦说说,她今天的苦闷,我都有过。只要愿意,她也可以像我今天一样得到解脱。 <blockquote>李宜宁的故事
生活曾经给过我两次难忘的教训。
读大学的时候,我和一个比我大七岁的男同学恋爱了。
我们爱得很热烈,很深沉。我们约定毕业后一起要求到边疆 去,成家立业,开花结果。可是就在即将毕业的那一学期,党 组织突然把我找了去,给我看了两封控告信,控告的是我的男 朋友遗弃了“糟糠之妻”。写控告信的一个是他的“妻”——一 位农村妇女;另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位令人尊敬的老革命。
这对我犹如晴天霹雳。他从来没有对我讲过这些事。我只知 道他是一位革命战士的后代,因为生母去世,从小就寄养在老 乡家里。解放后,虽然父亲认领了他,可是因为后母不能相 容,他仍然住在老乡家,直到出来读大学。他曾经在我面前对 我们的恋爱前途表示担心和忧虑,但从来没有说明真正原因。
我正要找他问个明白,他自己却先来找我了。听了他的 叙述,我弄不清该不该责备他。我没有责备他。
原来抚养他的那位老乡家里有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女儿, 一直照顾他的生活。他们的父母按照乡下的习俗给他们订了 婚。他对她只有感激和尊重,并无爱情。她在他心里,始终是 姐姐兼母亲的身份。她不识字,他却一直读书。在他考取大 学的时候,她怕他变心,她的父母就给他们“完了婚”——领了 一张结婚证书。
“你为什么要答应结婚呢?” “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相信生活的安排是合 理的。我愿意和她过一辈子。想不到真正的爱情却降临了。
看见了真的,自然就会忘记假的。” 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淡漠。他本来以为,这是很 好处理的事情,他们并没有真正结婚呀!可是很快地,他就知 道自己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每次回乡探亲,他都劝她、求 她,希望她与他分手,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可是她坚决地拒 绝了。她情愿“守活寡”,也不愿意离婚。
“你应该告诉我的,为什么欺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