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听到楼下三声喇叭响。

    quot;回来啦！quot;她喊着冲向窗边。

    果然是王起明驾着那辆老爷车回来了。quot;他为什么走得这么慢？他怎么无精打采？难道……quot;郭燕惴惴不安地自语。

    这么自语着，郭燕竟不敢起身迎接王起明。房门开了，精疲力竭的王起明倚着门，望着郭燕。

    秀梅对王起明打着招呼：quot;你回来了？货交了吧？quot;

    王起明点点头。

    郭燕终于耐不住了，她急切地问丈夫：quot;怎么样，安东尼先生满意吗？quot;

    王起明没有回答，缓缓地从西装口袋里扯出一张纸来，朝郭燕一摆。

    郭燕和秀梅都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张支票。

    quot;拿去。quot;

    王起明有气无力地说，用指尖点着那张支票，补充说：quot;６万美金。quot;

    郭燕什么也没有说。她想扑到丈夫的怀里，她想吻他，她想捧起他那瘦削的脸，让自己的泪水洗去他的疲惫。

    可是，这一切她都没有做动。她一步都没有动，站在原地，捧起自己的脸，哭了起来，象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秀梅不知什么时候从这里走开了。

    王起明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伸手揽住她不断抖动的肩，低声地劝她，quot;别哭，别哭，我们在美国站住脚跟啦，燕子！quot;

    郭燕抽泣着说：quot;我不该……哭，可是，我……我忍不住。quot;

    quot;我懂。quot;

    quot;我们……不，你想，做点什么？quot;

    王起明轻声地说了两个字。

    郭燕没有听清，又问：quot;什么？quot;

    quot;睡——觉。quot;

    郭燕点点头，让丈夫揽住自己的腰。两人相互搀扶着，走进他们的卧室。

    沉沉的、甜甜的睡眠之后，他们看到已近傍晚。夕阳把一抹橙红贴到了窗纱上。

    他们谁也不急于起身，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享受着这极度疲劳之后的从未感受过的慵懒和甜蜜的幸福。

    他扶摸着她赤裸的肩臂和胸部，对着天花板回忆着与安东尼交接货物的情景。她则把头偎倚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听他讲述，老实得象一只小猫。

    quot;我走进他的展销室时，他正在忙着接洽别的客户。可是他看见了我，你明白吗？他就走过来了——放下别的客户走过来了，你明白吗？这说明他重视我。他说，hi，Chineseboy！

    他说我是中国小男孩。quot;

    郭燕躲在他臂弯里嘿嘿地笑。

    quot;别笑，quot;他说，quot;这意大利老头看了我们的货。他看得细，真细，他那双老眼肯定把毒，象老鹰的眼睛，谁也别想蒙他，什么毛病——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小毛病——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我敢说是这么回事儿！quot;

    quot;他挑出毛病了吗？quot;

    quot;我们的货没有毛病，这是最重要的！他看得再认真细致，也不会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不过说实话，当时我的心quot;砰砰quot;地蹦，快从嗓子眼里窜出来了。这老头可是真会抓腾人。

    他抬起脸来，对我说：quot;Very good，C;

    quot;他真好。quot;

    quot;这不假，可是更重要的是，咱们的货好！quot;王起明信心十足的说，quot;我们的工人也都是顶呱呱的，他们的手艺几乎无懈可击。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