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珍指着前头,“看。”
之洋一抬头,发觉景色全部变了,适才是江南之春,此刻分明是北国之冬。但见崇山峻岭,悬崖那一头,即是万丈深渊,老鹰乘风哑哑低旋,随着劲风在空中飞舞,山顶上有积雪,天色阴暗,之洋忽觉有雨点飘到脸上,停睛一看,却是雪丝。
之洋忙问时珍,“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可是迷了路,怪可怕的。”
“不怕不怕,你冷不冷?”
“不觉冷冻,好极了。”
这时,时珍悄悄说:“有人。”
“哪里?”之洋没看见。
“峭壁之上。”
之洋停睛一看,是有人,适才没发觉,因为那人身型瘦削,又穿着与岩石一样颜色的灰紫色长袍,衣袂飘飘,远看,像一片云在风中抖动。
“唉,像是神仙中人。”
时珍答:“是,连背影都那么飘逸俊秀,不知是谁。”
两人不知不觉朝前走了一步。
山路崎岖,不甚好走,之洋与时珍双手紧紧互握,挣扎着上山。
那人耳听八方,蓦然回过身子来,沉声道:“谁!”
之洋一抬头,与那人一照脸,顿时呆住,只见他剑眉星目,约二十余岁年纪,一脸风霜,却不掩英姿勃勃,但双目隐隐露出泪光。
同样是伤心人,他与那琏二爷比起来,一个是云,一个是泥。
之洋渴望知道他的故事,踏前一步。
此际时珍忽然“噫”地一声。
之洋也发觉了,只见那人右边袖子空荡荡,显然是个独臂人。
之洋虽然平日懒看书,但是这个独臂人的名字她却还是知道的,脱口而出:“你是杨——”觉得无礼,硬生生改为“杨大哥。”
那姓杨的男子朝她们点头,“两位是——”
“我叫林之洋,她是李时珍。”
之洋向前走了一步,那杨大哥一看,惊讶地说:“两位不会武功,怎么来得到这里?”
之洋笑了,怎么来不得,哪里都去得,宇宙任何一个角落都难不倒她们,一束思维,无色无相,不怕寒与饥,亦无畏冷嘲热讽。
时珍微微欠身,“杨大哥,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你一向是我最敬佩的人物,今日有缘相见,真是万幸。”
那杨大哥莞尔,“不敢当,请到舍下喝杯水酒。”
他的家只是一间茅寮,却也暖和,土墙上挂着一张张兽皮挡住无缝不入的寒冽之风,树桩为台椅,一堆茅草作卧铺。
他取出一坛子酒,三只酒杯,注满了,先干为敬。
时珍嗫嚅,“我不会喝酒。”
他却十分温和,“不会喝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