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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原罪·宿命
了。您想象一道阳光罩住一张木床,在阳光中飞舞的是他的灵魂,在阳光中死去的是他的肉体。待夕阳把远处那座白楼染得凄艳,十叔就盼着我们去听他的故事了。要是我们不去,要是晚上老谢没事了,十叔憋了一整天的故事便讲给老谢一个人听。当然,十叔屋里有一个非常旧非常旧的无线电,可他没法去扭那两个旋钮,要是他爸和老谢都忙着,他不想听的他也得听,所以十叔不怎么爱听它。十叔更乐意自己讲故事。自己想听什么自己讲来听,这有多好。当然,他更盼着我和阿冬阿夏去听。

    “十哥你昨天又作恶梦了吧?我妈说你夜里又作恶梦了。”

    “阿冬你胡说什么!”阿夏操了他一把,“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简直快笨死了你。”

    “我是叫的十哥我没跟人学,”阿冬分辩说。

    “都快笨死了你知道吗,还不知道呢!”

    “阿夏!”十叔喊。然后他闭了一会儿眼睛,仿佛有个恶梦在他脸上很快地跑了一圈,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睛问我们:“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呀?”完全换了一副神情。

    “神话的!”阿冬说,“听那个耗子跳舞的。”

    “光会听一个,你都快笨死了。”

    “嘘——”十叔说,“你们听。”

    一个男人轻轻地唱着歌从窗外走过去了,从镜子里看不见他,声音跟牛似的。

    “他又去演出了,”十叔自言自语地说。

    “演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去演出?”阿夏问。

    “一到这时候他就走了,半夜里准回来。你听他的嗓子有多好,是不是?”

    “他唱的什么呀?”阿冬问。

    “我也听不清,”十叔说,“他总唱这支歌,可我总也听不清这歌里唱的是什么。”

    阿夏说:“我倒听清了一句,好像是——‘你可看见了魔王’。”

    “他的嗓子真是好,你说呢阿夏?”

    “他是谁呀?”

    “他就住在那座楼上,四层,从左边数第三个窗口。每天夜里他从这儿过去不一会儿,那个窗口的灯就亮了。”

    十叔指的还是那座白色的楼房。从早到晚,那楼房在阳光里变换着颜色,有时是微蓝的,有时是金黄的,这会儿太阳西垂了它是玫瑰色的。楼下几棵大树,枝繁叶茂,绿浪一样缓缓地摇。

    “他长的什么样儿?”阿夏问。

    十叔想了想,说:“嗯,个子长得真高。”

    阿冬说:“有我爸高吗?”

    “当然有。他比谁都高,也比谁都魁梧,腿比谁都长肩比谁都宽,欧对了,他是运动员,也是歌唱家也是运动员。”

    “那他跑得快吗?”

    “当然,当然快,特别快。他跳得也特别高、你说什么,跳起来摸房顶?当然能,这在他算什么呀。你们会打篮球吗?”

    “我会!”阿夏说。

    “他一跳你猜怎么着?头都碰着篮筐了。”

    “十叔你也会打球?”我问。

    “可我听说过,那篮筐高极了是吧阿夏?”

    “高极了高极了的,”阿夏比划着说,“连我们体育老师使劲跳都够不着篮板呢!”

    “都快有天高了吧?”阿冬说。

    “可我轻轻一跳,连头都能碰着篮筐。”

    “十叔你怎么说你呀?你怎么说‘我’呀?”

    “我说我了?没有没有,我哪儿说我了?”

    “十哥,我想听个神话的。”阿冬说。

    “他又特别聪明,”十叔继续讲,“跟他一般大的人中学还没毕业呢,他都念完大学了。等人家大学毕业了,他早都是科学家了。”

    想跟他结婚的人数也数不过来,光是特别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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