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海燕(1)
西,我全都得到了。
噢,不对。秦庾,秦庾是个例外——他来,我没有做任何刻意的争取,现在他在走远,我想伸手抓住他,我试了,但是没有用,争取对他没有用。没有用我也要争一争,否则怎么办?我总不见得坐在椅子上看他走吧?
姐姐又翻了个身,面向着我,我看见她伸手在揉眼睛,接着,两眼有些睁不开地望着我,黏糊糊地说:
“还不睡呀?又在呆想什么?”
“想你怎么睡这么死。”
“我?我没心事啊。”她狡黠地说,“没有心事,就有觉可睡。”
“我是有事做而已。我大学都考上了,还能有什么心事?”
她笑起来说:“你以为我生出来就这么大啊?大学算什么心事?社会中、历史中,最要紧的角色是人——你们老师没教过你吗?人是最要紧的!”
姐姐这人,睡意蒙眬的还谈什么社会什么历史,真要好笑死了。可是,她说话倒一句是一句,我不去睬她算了。
她见我不响,又笑道:“你们小孩子的把戏,我可以去编本词典了。”
“你去编好了,编出来只能当草纸用。老姐姐,你到底有多久没碰书啦?”
这是真的,自从去年姐姐开始工作,我就没见她看书。
“我?我月月都看书呀。”她笑容可掬地申辩道。
唉,这真是对牛弹琴。她那些彩色图片充斥的时装杂志,怎么也算不上书。说实话,靠了那些杂志,她倒真的从文学到音乐从没落伍过,可那也只是侃大山的材料而已,真货绝没什么。
她大概知道我要说什么,抢在我头里说:“有的事你不明白。你呀,下次要好好跟我学习学习,你也要上大学了,你说你明白什么?”说完,翻身又睡。
我明白什么?我是不明白,她高中里那位气宇轩昂的男生怎么就是“把戏”?秦庾怎么又是“把戏”?彩色图片怎么顶用?跟她学又学些什么?
我没跟她学过什么。从小是我一个人闯,我拿不准前面有什么,但总得往前走,有些事也总要自己去经历,即便要受伤、要流很多眼泪,把自己交给自己保管总是最安全的。别人能教我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别人说的都是白说,一杯水的冷暖非得自己尝一尝才能了解。我跟别人讲道理的时候,也一样不负责任。可是我要对我自己负责任呀。我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爸妈总为这骂我,可我已经这样了,人总该照着自己想的去做。
数学老师又在黑板前强调一个什么很重要了。她强调要点的时候,往往用粉笔把黑板上的那个要点又是圈、又是画、又是点,手里大概使上了吃奶的力气,粉笔截截折断,直到短得无可断处为止——总是这样,把那个所谓的要点弄得谁也看不清,只看到圈圈和杠杠,她那种穷凶极恶的样子,倒好像跟粉笔是前世冤家、跟要点是本代仇人。
幸好,我用不到再去听她的啦。唉,一件事情,不到你不用做的时候,你就无法发现它的无聊。从前我对数学倒真真是兴趣百倍,他们都说我解不出一道题简直比死了亲娘还难受。现在大功告成,从今以后我恐怕再用不着去碰数学啦,于是我猛然发现数学的无聊、无味、无意义。一看见x、y、z我就想笑,因为想到它们纠缠我个不休的时光已一去不复返了。我不是对数学有偏见,其实门门功课都这样。我加的是文科,物理生物化学早就丢了,剩下的,除了数学,还有语文、英语、政治。语文不是不好,但是现在这种应考语文,机械、繁冗,还要写技术性那么强的作文,文字的趣味统统消失殆尽;英语么,还好一点,总算用得到的,可选择题我是做腻味透了;至于政治,还用我说吗?
为什么我还要来学校上课呢?别的没什么,主要是班主任要求我来。况且,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