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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的语调,但又是同情的声音对剑云说。
觉民在旁边不说什么,他的眼光时而落在琴的脸上,时而望着剑云的面孔。他很细心地听他们谈话,有时又露出得意的笑容。觉慧又翻开《新青年》读着,并不注意他们的谈话。
剑云的脸部表情时时在变化,人很难猜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琴的“我们”两个字似乎使他难过。
“琴小姐,改天再谈罢,我要走了,我还有别的事,”剑云说着突然站起来,要往外面走。
琴惊讶地望着他,并不说什么。倒是觉民说了:“多坐一会儿不好吗?大家一块儿谈谈也是好的。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谢谢你,我就要走了,”他迟疑一下才毅然答道。他向他们点了点头,就走出去了。
“他有什么心事?”琴向觉民问道,她的脸上现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他的事情哪个晓得!”觉民简短地回答。
“他一定有什么心事,不然为什么变得这样古怪!以前他似乎还好一点,”琴沉吟地说。
“不错,他近来越变越古怪了。大概因为他的环境不好,刺激受多了,人就变得古怪了,”觉民说。
“我很想对他好一点。可是我每次见到他,想跟他多说几句话,他却把他的心关起来,”琴诚恳地说,似乎在向谁辩解似的。她看见觉民弟兄不答话,便继续说下去:“他自己把心关着,唯恐别人看见他的秘密,你想这样一来别人怎好跟他接近?他有时候看见我,我跟他认真谈起话来,他却极力躲避,好像害怕什么似的。”
“大概所谓伤心人别有怀抱罢,可惜他生错了时代了,”觉民嘲笑地说。“不过他有时候还看看新书,”他又加上这样的一句。
“管他做什么?”觉慧突然把杂志阖上,拍着自己的膝头叫起来。“像这样的人现在到处都是,你管得全吗?”
他们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一张陌生的脸伸进门帘里来,向四周看了一下,自语道:“高师爷出去了。”这面庞也就不见了。
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正色地对觉民说:“我的事情已经决定了。我现在只有努力预备功课。我想跟你补习英文,你肯不肯?”
“哪儿有不肯的道理!”觉民欣喜地说。“不过时间……”“随便你吧,自然在晚上,白天我们都要上课。……我想不必等到明年开学的时候,能够马上开头最好。”
“好罢,我等一会儿到你们家去仔细商量。……姑妈他们回来了。”觉民添上后面一句话,因为他听见了觉新和张太太在外面谈话的声音。
果然觉新在外面揭起了门帘,让张太太先走进来,随后他也进来了。张升走在最后,手里捧着一包东西。
“琴儿,我们回去罢,时候不早了,”张太太刚刚坐下喝了一口茶,便对琴说。她看见张升还在房里,又吩咐道:“你把东西先拿出去。”
张升答应一声就出去了。过了一会琴和她的母亲也走出去了。觉新把她们送到事务所门口,觉民和觉慧却一直送到商业场后门,看见她们母女坐上了轿子,才回到事务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