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高兴。她们两个人就闹翻了,甚至于断绝了来往。”
“原来有这样的事,我们以前还不晓得,”觉民恍然大悟地说,“我们不晓得他们的亲事已经提过了。我们只怪爹和现在的妈不懂得大哥的心事,不关心大哥的幸福。原来是错怪了他们。”
“是啊,当初哪个不希望大哥同梅表姐结婚?我们当初听见大哥订婚的消息,心里总觉得不舒服,我们很替梅表姐抱不平,还怪大哥不起来反抗,糊里糊涂就答应了。后来梅表姐不到我们家里来了,不久她便离开了省城。后来大哥接了嫂嫂,我们都同情梅表姐,暗中抱怨大哥。说起来真好笑,我们似乎比大哥本人更起劲。……在当时我们都以为大哥同梅表姐结婚,是天经地义的事,”觉慧说到最后,不觉笑了起来。“那时候恐怕也说不上爱,他们两个不过年纪相当,性情投合罢了。所以分别以后大哥并不怎么难过,”觉民这样解释说。
“你真是!……难道在当时‘年纪相当,性情投合’八个字还不够吗?”觉慧反问道。
“唉!唉!……”剑云一个人在屋角叹气。
“剑云,你有什么事?你一个人在叹气!”觉民惊讶地问。
剑云并不回答,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他常常是这样的,”觉慧笑着说。
三个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剑云的脸上。剑云埋下了头,但是他马上又把头抬起来,他的一双阴暗的眼睛畏怯地看琴的脸。琴一点也不躲避,倒是他的眼光立刻又掉开了。他只是摇着头说:“你们不懂得大哥。你们不懂得。大哥决不会忘记梅表姐。我早就看出来了:大哥时常在思念梅表姐。”
“那么为什么我们就看不见他一点表示呢?他连梅表姐的名字也很少提到。照你说来,岂不是心里越是爱,表面上便越是冷淡吗?”觉民提出了这个他自己以为是很有力的反驳。
“这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我以为这是事实,有时候连他本人也不明白,”剑云解释道。
“我就不信!”觉慧坚决地说。
“我也是这样想,”琴恳切地说;“我以为那样的事是不会有的。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无须乎隐讳。心里既然热烈,怎么又能够在表面上做得非常冷淡呢?”
剑云好像受了大的打击似的,脸色忽然变青了。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眼睛垂下来,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琴注意到了剑云的神情,站起来惊讶地问:
“陈先生,你怎样了?”
剑云抬起头来看琴的脸,他的脸上现出疑惑的表情。接着他微微一笑。眼睛发亮了,但依旧是忧郁的眼光。于是笑容又不见了。他的面色很快地阴沉下来。
觉民弟兄的眼光随着琴的眼光落在他的脸上。他们三个人看到他的脸部表情的变化,却不明白这个变化的原因。
“陈先生,你脸色不好看,你不舒服吗?”琴同情地问。
“你是不是有为难的事情?”
剑云现出了窘相,他望着琴的发光的脸,找不出一句适当的话。他的舌头也变迟钝了,他费力地说出了下面的话: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我没有心事。”他摇了摇头,又说:
“我的脑筋太差,我总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他凄然地微微笑了。
“陈先生,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谦虚?我们常常见面,又比不得外人,”琴温和地说。
“这不是谦虚,我实在不行。跟你们比起来,我总觉得自己差得太远。我不配跟你们在一起。”剑云的脸色变红了,这不是因为羞愧,这是由于他的诚挚、兴奋的谈话。他唯恐别人不相信这些话,所以特别用力地说了出来。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不要听。还是谈别的事罢,”琴猝然转过话题,用一种似乎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