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8
的皮袍儿,我会找你们师长算账的!嗯哼!嗯哼!”
“师长要是讲理,你就不该先破口骂人。”拎酒瓶的溜是没溜,不过业已把没底的酒瓶顺手扔到阳沟里去了。
“别让他唬倒!”吃兔肉的说:“我没见过什么样有身份的人进土娼寮?嗳!我说,这位冒爷,——姑且先称你一声冒爷罢,咱们无心撞了你,你打算怎样?咱们不跑,等着看你的!”
“对!等着看你的,”扔掉酒瓶的家伙说:“你弄不出名堂来,老子们还是要揍扁你!”
这家伙,姓冒的心里可有些为难了,他只管扭过头去扯着他紫羊羔袍子的后摆,跺着脚疼惜他的袍面被油漆弄脏了,装着没听见对方的话,一面却思量着脱身之计。硬话是放出去了,空城退不了司马的来兵,那儿去找挺枪解围的赵子龙去?!窄街上闹不得芝麻大的事儿,一有动静,人群就挤得结成疙瘩,前一圈是看热闹的,后面为了好奇,也都争挤着想瞧个究竟?硬帽壳儿的越挤越多,那两个官儿的气焰更甚了!正急着,有人挺身出来拉弯儿了。
“嗳,我说冒大爷,”那人先躬着身子冲自己招呼说:“您是有身份、有地位,有涵养的人,何苦跟他们底下人?……小小不言的事儿,只要他们赔个不是也就罢了,您当真要什么……?”
冒大爷眼珠儿一转,就见说话的人也是混世爷们的扮像,衣履喧华,可惜那张脸陌生得很;反正事到急处,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就笑说:“他们若真赔个不是,早也就没事了!我这人,一向是懒得追究人的,您不知他们横到什么样?竟敢连我都喊起揍来了?!……有一天他们还敢揍他们的师长呢?!”
“算了,冒大爷!”那人说:“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就饶他们这一回也就罢了!庆云铺包房里的唐副师座,或许烧了泡儿在候着您呢?!”说罢,又转朝那两个军官说:“还不替我拾起帽子走路?想等着吃排头怎的?”又凑过去小声说:“在花街上少惹事,要不是碰上我,苦头有你们吃的!”他还待说什么,谁知那两个拾起帽子就像泥鳅似的滑遁掉了,连周围看热闹的也都吓跑了。
那位冒大爷这才手抹着胸口踱了过来。
“嗳,我说兄台,恕我冒昧问一声:您怎知我姓冒的呢?”
“罗!冒大爷。”那人卑躬屈节的哈腰说:“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早上您在庆云烟铺跟施老板递过片子,我正在那儿陪唐副师长烧泡儿,施老板谈起您,我羡慕得很,才想要施老板代为引荐的,又怕太冒失,没想到在这儿遇上您了?!”“遇上北洋兵,有理讲不清。”瘦个儿说:“亏得您方才那番话把他们镇住了,要不然,这场眼前亏我是吃定了!我得谢您才好。”
“那儿的话?!”那人说:“朱四爷那儿差来的爷们,谁敢把亏给您吃?那可真是吃了老虎心,豹子胆了!兄弟是这儿的老街坊,只不过说说现成的话,那用得着个‘谢’字?”
“你看我这人?!弄了半天,还没请教您尊姓呢?”
“好说,敝姓齐。”
“台甫是?”
“说来不怕您见笑,冒大爷,我是蛇年出生的,按属相,取名叫做小蛇,小蛇永不能长角成龙,所以混一辈子也是一条地头蛇罢了!(地头蛇,地方恶霸之谓。)”
“人发达不发达,不在乎名字如何,”那个说:“一旦风云际会,平步飞天也说不定呢!像我这个冒突二字也够瞧的,又冒昧,又唐突,那点可取?!……我还不是混了!”
“我那敢跟冒大爷您比?!”齐小蛇说。
俩人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齐小蛇走在前面,冒突趁机会扣起他适才没扣妥的扣子。一家门前摇幌着白地红字的冬瓜灯笼,上写著『逍遥池浴室”,灯笼光斑烂一片,在青石板横铺成的路面上往复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