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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那茶房,”他作了个手势,招来茶房说:“替我捎一厅炮台烟。……等歇庆云号烟馆施老板来,替我引过这边!”“是了,大爷。”茶房忽然指说:“庆云烟馆的施爷不是来了?喏,在那边找人呢,等我过去招呼去。”
人力车的急剧的铃声一路响过去,卖宵夜的叫声跟着响过来;在书场里外的喧哗声里,那位鸦片烟馆的施老板悄悄的挨了过来落了座。
“我说方爷,您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施老板低声说:“有些事,压根儿需不得您亲自来,但凡您吩咐了的,兄弟全负责弄妥,无论是消息、物件,都会差人送过去的,您何必亲自进城,担这种风险呢?!”
那个喷着烟笑了笑:“近几天各方没消息,人心里闷出疙瘩来,八爷南下大湖泽无信来,江防军这回调得太急,我想,还是我自己来趟比较妥当些。”
“山西雁徐良把人一低,飕……飕……连发七支锦背低头花装弩,可把对方给吓坏了!”二马糊说书,全凭他那破锣般的、中气十足的嗓门儿,无论人声怎样嘈杂,他的嗓音总浮在嘈音上面,说至起劲,嘴角白沫横飞不算,还跳上跳下扮出山西雁徐良放弩的姿式来,逗起一片哄哄的笑声。
沉思了一忽儿,那个弹弹烟灰说:“最近交易如何?就已经到手的算数。”
“淡一点,”施老板说:“七支短,廿三支长,七百四十三发枪火,不过出价都很便宜。我想江防军来后,枪火交易可能转旺些。”
“嗯……嗯,”戴礼帽的点着头:“装妥后,即差齐小蛇替我运的去,如今是万事莫如枪支枪火急,攫住机会尽量收就是了。……另外还有什么消息?”
“我跟江防军的副师长唐不文笼络上了,”施老板朝左右瞥了一眼,更加压低嗓子说:“那家伙喜欢这个,”他举起一只手,翘起大拇指和小指,就在唇边兹、兹吸气说:“他在烟铺里设了特别包房,捶腿捏脚的,烧泡儿打杂的,全是咱们的人,那家伙论资格比塌鼻子老得多,如今居人下,满腹怨气,见人就发给人听……另外,荷花池巷,塌鼻子的临时小公馆里,刚被他接收了的小菊花,跟咱们也搭上线了,有消息不至于漏过。”
“大湖泽那边可有新的消息?”
“有。”施老板说:“不过都是些传说,两边对不上头。有一批油商过来,说是四判官在邬家瓦房跟民军对火,吃了大亏。可是……可是今早上铺里来了个冒大爷,片子上墨迹没干,印的是冒突,他自称是四判官派来的搭线人。据他说:六合帮整叫四判官给铲掉了,彭老汉的民军也吃了败仗……”
“冒突?嗯?冒?突?”那个思量着,又弹掉一截烟灰说:“你不妨一边笼络着他,一边让齐小蛇那伙踩着他,最好是……说动那个老枪副师长,让他跟姓冒的勾搭,好从中探听,看他们会耍出什么样的把戏?!”
同样的时间里,江防军的塌鼻子师长正在他临时小公馆里大宴宾客呢!荷花池巷那幢极其精致的小公馆,原是鸭蛋头团长生前敛聚的财产之一,塌鼻子师长虽是官大一级,住起来却丝毫没有降格之感。
大风讯吹不进厚厚的玻璃砖落地屏风,反把院角的腊梅花催开了,使师长大人眼里多了几分风景;虽然假公济私枪毙了鸭蛋头团长,心里总有点儿不甚惬意,但看在这幢小公馆,六大箱银洋和一个吹弹得破的玉人小菊花的面上,倒觉得鸭蛋头应该枪毙了!——要不然,这份财产怎能安安稳稳的换上自己的名字?!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枪毙个把败军之将,不必常挂在心上。
由于大帅一时疏忽,调动江防军时光说攻盐市,并没给塌鼻子师长一个紧迫的限期,所以师长大人有的是时间盘算着怎样消遣过这一串寒冷的冬天。这位鼻孔朝人的师长有股目空四海的傲劲,一向把开战当成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