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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酒不吃,他要吃罚酒,它奶奶的!”石二矮子咕哝说:“没头鬼来催他,他就请和尚了!”
“你全弄岔啦。”向老三说:“他邬百万假如吃罚酒,也早就没事了!--他觉得没头鬼太可恶,请了和尚来,不是超度,是施法驱鬼!……谁知不驱还好,越驱鬼越闹得凶,闹得再没和尚敢上门。邬百万的老婆怀孕,生下的不是孩子,只是一团肉球,见风就炸成一滩鲜血。……天也不帮邬百万,那年洪泽湖发大水,把他几十顷湖田淹没了,水退后,只留下一片不能耕植的流沙……如今的流沙堆寸草不生,你们会看得到的。除了发水淹他的湖田,果木园跟着起雷火,劈死很多树木,没死的再也不肯结果子了。孙二拐腿说,邬百万是叫鬼吓疯了死的,如今他老婆带着一个患软腿病的遗腹子住在县城里的娘家,母子俩全在药罐里打滚,除了孙二拐腿每年还替她们送些批果子的钱,她们恁什么全没有了……”
“究竟这邬家瓦房闹鬼是怎么闹法的呢?”石二矮子说:“你不讲还好,一讲,可把人满心讲得痒痒的,非得听过了瘾不可!”
“那容易,”向老三朝前呶呶嘴:“前头就到邬家渡口了,孙二拐腿自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他一个孤老头子住在这儿的草棚里,靠着替人摆渡过日子,满肚皮鬼故事,逢人就朝外掏,你想听,就得听的。”
一盏红醋色的黄昏从透明落入朦胧,前面的河堆黑黝黝的横浮着,盐车还没靠渡口,就听得见奔泻的水吼。这一段的河面因为地势朝东倾斜,水流也就特别湍急;孙二拐腿的那只平底方头渡船,不是用撑篙的方法过渡的,而是在渡口的岸边,竖埋下两支巨大的木桩,用铁索横连着,船头装有索钩,搭扣在铁索上,起渡时,孙二拐腿不用上船,只需以木杆扳动索边的双轮绞盘,那渡船就能来去了。
盐车终于在关八爷手势的招呼下靠在河岸边的凹道中间了。向老三一靠住腿子,立即就抽出匣枪,爬上沙堑去亮眼路,其余的人全退缩到在堑壁下的阴影里,听着关八爷说话。
“看光景,今夜是无法歇在南兴村了!”
关八爷的语调是沉重的,连雷一炮也不敢相信这儿发生了什么样的岔事,一路上他一点儿也没疏忽,怎么连一丝不妥的地方也没觉察到?!
“你们瞧罢!”关八爷指着河面说:“渡船还好好的系在那儿,河上的铁索却没有了!--再仔细看看罢,渡船有一半被拖到河滩上,我敢断定,船底早叫凿通了!我料得到四判官会这一手来拦住咱们。”
“依我看,八爷,”向老三说:“咱们可不能窝在这儿等着四判官来收拾,他既凿船断索,明明白白就是要把咱们放在这块死地上。”
“邬家瓦房地势高”谁说:“不如先占住那里。”
“最要紧的是先找着孙二拐腿,”向老三说:“他对枯树林每条暗道全摸得很清楚,从他嘴里,也许能掏问出一些消息……如今林里黯糊糊一片,咱们全变成一窝盲鸟啦。”
“大伙儿甭着忙,”关八爷说:“四判官既然黄昏时没在半路上拦截着咱们打,咱们业已算逃过一场劫难了;这段河水流急,河面阔,没有渡船运不得盐车,如今咱们千万不能作过河的打算,要是四判官夹岸埋伏枪支,趁你没靠岸拦着打,一个也活不成。……你们说的不错,趁天还没黑定下来,咱们先找孙二拐腿,占稳邬家瓦房,我自有安排。”
盐车从凹道斜翻上河堆,穿过堑背上的枯树林朝东走,车轴声在不该响的辰光偏偏响得格外厉害些儿,那仿佛明明告诉朱四判官--六合帮在这儿。关八爷要占稳邬家瓦房的主意,石二矮子首先不以为然,大狗熊也有几分不赞同,俩人一路推着盐车,就一唱一搭的抱怨起来。石二矮子认为关八爷聪明人,不该拿出这种笨主意,
“一头伸进四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