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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的老妇人,大把的精明全掩在疑肥的外表之下,使人乍看上去,错以为她是广行善事的富家老太太。她一听小叫天嘴里吐出关八爷三个字,急忙换上一张虔诚的笑脸,在几声大惊小怪的哎哟之后,奉承说:“哎哟,活活的该死,我这老贱婆人老眼花,不识贵人,真是……在这儿,谁不把八爷您当神看?!我们家的小闺女叫天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竟入了八爷的眼……。”
“妈妈你别说了,”小叫天急忙截断她的话说:“人家关八爷是铜打铁浇的汉子,不是吃花酒打茶围的阔少爷,人家八爷是有事来问你的。”“问我?”老鸨母说:“八爷要问什么,尽管问,我只要晓得,决不会留半句,自会奉告八爷。”
“人家八爷问的是跟姓万的走了的小荷花姐姐,问她原姓原名?问她是从哪儿盘来的?问那万姐夫叫什么?问他带她去了哪儿了?”小叫天怕老鸨母听不清楚,就着她耳朵说了一遍又重复了一遍。老鸨母歪着脸,出神的听着,一面嗯嗯的点头,来回转动着眼珠,等小叫天说完了,她才喘口气说:“不瞒八爷说,我是吃这行饭的人,也没什么好瞒之处。不错,小荷花是我从北徐州金谷里娼户转盘来的,因为她不是原封,身价还算便宜。她原姓什么我实在记不清了?她在金谷里娼户的花名就叫小荷花,……她的恩客万梁我记得住,他是北地旺族,万家楼来的!如今她跟万梁过日子,该是糠萝跳进米萝,够好的了!”
“如意堂前后的龟公卞三和毛六,有没有盘出一个姓秦的姑娘来这边?”关八爷说。
“没有。”老鸨母摇头说,突然她又说:“对了,我好像记起来,小荷花说过她原姓秦,……嗯……只不过她不是从卞三毛六手上盘给我的。您若想弄清楚,再经北地时,您何不取道万家楼去瞧瞧,那就弄得清了!”
万……家……楼?!关八爷把她们的言语默记一遍,伸手捏起他的黑貂皮帽子;他不能停留,老六合帮的伙伴陆家沟的陆小菩萨在等着见他。
别过老鸨和小叫天出来,关八爷的心思又叫陆小菩萨的突然来访占去了,他猜不透会有什么样的事情横在他的眼前?!
陆小菩萨正由向老三陪着,在福昌栈花厅的套间里等着他。一别多年,陆小菩萨看上去老得多,也憔悴得多了,一脸的病容加上倦意,使他萎顿不堪。
“八爷,我的好兄弟,”陆小菩萨见了关八爷,止不住湿了眼,半是阔别的离愁在这一刹涌聚,半是久别重逢时的激动和欢欣,使他咽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关八爷急忙扶持他在榻边坐下,直至他理顺了一口气,才幽幽的说:“我这回迎风冒雪来坝上,一来是着实想看看你,二来是先报个讯儿。……当年老六合帮一干弟兄折了翼,只活出四个人,幸好你跟彭老汉,向老三都挺得起脊梁,而我是完了,……我叫他们攫住,虽被商团保释出来,因为熬不过刑,半边身已残废了,煤油辣椒水灌得太多,常咯血,想来是没多少日子好活的了!”
“陆大哥是特意来报信的,”向老三说:“他说是朱四判官在万家楼吃瘪后,怀恨在心,发誓要把六合帮齐根剪掉,……大渡口朝南百里地,一步一座刀山。”
关八爷点点头说:“料也料得到的,四判官原就是那种人。万家楼那笔账没勾销,看样子,盐市拉枪保坝这笔账又记到我头上来了。”
“陆家沟那荒村,如今全叫土匪盘踞着,”陆小菩萨忧心忡忡的说:“听说四判官差了钱九一伙匪目一路暗踩着你,要栽你的黑刀……万家楼你出面打走四判官,声传百里,四判官若不处心积虑的栽了你,他还有脸面再混下去?……我说八爷,就算你有本事,你可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
“吉人自有天保佑,陆大哥。”关八爷说:“我算是托天之福,躲过了头一关。向老三想必已经告诉了您,那个马五瞎子行刺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