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剧惩奸
多,加上看热闹的船只,已经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阮大铖左冲右突硬闯了几次,都没能闯出去。急得他瞪着惊恐的眼睛,扯着嗓子大嚷:
“你、你们要做什么?啊,要做什么?”
“做什么?哈哈,这话该我们问你才对!”大概看见阮大铖已经无法逃脱,顾杲就不着急了。他站在船头,微微抬起长鼻子,慢条斯理地说:“你倒说说,你来做什么?”
“我,我来饮酒、赏月,难道不成么?这秦淮河又不是你们买下的,人人都来得!”也许想着如今不同以往,身后有马士英那座大靠山,阮大铖依然口气很硬。
“饮酒、赏月,怎么钻到我们这儿来了?”一个轻快的嗓音接了下来,那是余怀,“也不思量你那一身臭味儿,直会把人生生熏死!”
“咦,莫非你想来看戏?”沈士柱兴冲冲的声音从黄宗羲背后响起,“可巧,这儿正在演《喜逢春》,你那阉贼干老子、干娘,还有那帮子阉兄阉弟,全都出场了。你自必十分想念他们,打算来同他们叙叙旧,磕上几个响头儿,喊上几声爹爹妈妈吧?那倒是该当,该当!”
“哈哈哈哈!”听了这几句俏皮的挖苦,周围的人都齐声哄笑起来,笑声中又夹杂着叱骂:
“哼,只可惜他们一个一个,到头来全都给先帝治了罪,上吊的上吊,杀头的杀头,呜呼哀哉了!”
“狗贼胡子,你可仔细着,你若然贼心不死,还想学他们的样,也照样逃不了现世报的下场!”
在人们的笑骂声中,有一阵子,阮大铖显得又气又急,眨巴着惊惶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然而,渐渐地他似乎镇定下来,眼神也由惶急变为凶恶。蓦地,他把头一仰,嘿嘿地冷笑起来。
“呔,狗贼胡子,你笑什么!”有人怒声质问。
“笑什么?”阮大铖陡然把脸一沉,恶狠狠地咆哮说,“我笑你们别太得意了!什么‘逆案’!全是你们东林挟嫌报复,假公济私弄出来的糊涂账!你们以为定了就完了吗?不,该翻的还得翻过去!《三朝要典》要重修,当年欠下的债全得算清楚!哼,你们等着瞧吧!”
在这种势头当中,他居然还如此强横死硬,气焰嚣张,这是大家所没有料到的,所以一下子倒噎住了。其中,最气急的要数黄宗羲。由于不善辞令,那些刻薄挖苦的话尤其非他所长,所以在社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戏弄阮大铖时,他始终插不上口;但是,急于投身进去的愿望却越来越强烈。事实上,多年来他一直把阮大铖看作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像今晚这样面对面交锋,还是头一次。他很想痛痛快快地骂上几句,以解一解心头的积愤,但又总想不出那些足以轰动全场的俏皮话,这使他很懊恼,暗恨自己嘴巴太笨。现在,看见阮大铖居然大放厥词,公开叫嚣要重修《三朝要典》,掀翻逆案,而大家仿佛被他的气焰所镇住,变得一片静默,黄宗羲心中的怒火就变得无法抑制了。一种非要压倒对方不可的本能使他发出一声怒吼:
“打!打死这个狗贼胡子!”
一边说,一边就把不知什么时候抓在手中的、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一件东西,猛地向阮大铖扔过去。
这个激烈的举动,使正在不知如何出气的社友们怔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
“对,打,打死这个狗贼胡子!”
“宰了他!”
“拔光他的胡子!”
“淹死他!”
各种叫骂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迅速汇成了一片越来越大的怒吼。与此同时,各种随手可以抓到的物件——月饼、酒杯、瓜皮、水果等等,像冰雹一样向阮大铖的船上飞去。这一下,阮大铖当真慌了手脚。他再也顾不上保持尊严体面,哇哇地惊叫着,连滚带爬地钻进船舱里。只苦了他的那些仆从,顾得上保护主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