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混斗
,不如由圣上降旨,着九卿、科、道公议。若查明果系冤案,则大铖起用,亦自光明。”
这个建议自然颇有道理。加上弘光皇帝所担心的,显然是高弘图坚持惩办刘孔昭,现在听见这么说,便乐得退让一步。于是,他点点头,说:“高先生所见甚是!”
这么一来,马士英却急了。他忍不住大声说:“现今满朝臣工,大半俱属东林。若发下会议,大铖之冤如何得白?又如何得用?况臣特举大铖,纯属一片公心,又有何不光明之处?莫非臣受大铖之贿么?还望陛下宸衷英断!”
高弘图毫不退让。他反驳说:“所谓光明,并非不受贿之谓。臣之意是一付廷议,国人皆曰贤,然后用之。如此,大铖日后也可永免受人讥议,有何不好?”
停了停,他又重新涨红了脸,说:“若是大铖不经公议而起用,臣唯有自请罢斥,以谢天下!”
在他们争论不休的当儿,弘光皇帝大睁着一双小眼睛,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似乎失去了主见。加上他分明害怕高弘图一走,会引起大臣们纷纷辞官而去,所以听见高弘图忽然又提起这件事,他顿时皱起粗短的眉毛,急急地把手一摆,说:
“哎,二位先生所见不合,那么,以后再议吧!”这么中止了话题之后,似乎生怕二人还要争执下去,他迅速回过头,问站在旁边的司礼太监韩赞周说:
“那个黄、黄……黄什么的来了么?”
“启禀万岁,湖广巡按黄澍、承天守备太监何志孔正在朝房候旨。”韩赞周躬着身子回答。
“嗯,着他们进来吧——唉!”
既然皇帝这样吩咐了,加上高弘图已经躬身退到一旁,马士英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闭上嘴巴,跟着站起来。
传旨的太监出去了小半天,黄澍在殿门外的丹墀出现了。他是一个行动敏捷的中年人,长得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颇为英俊,健挺的眉毛、飘逸的髯须,再加上炯炯有神的眼睛,使他浑身散发出一股精明强干的气息。在他的身后,跟着矮小肥胖的何志孔。两位陛见者先在丹墀上跪下,行了一拜三叩头的常朝礼。待听到进殿的宣召,他们才爬起来,双手捧着象牙朝笏,躬着身子,从左边的台阶快步登上来。一进入殿里,他们又重新跪下去行礼,然后俯伏在地上,等候皇帝问话。
由于刚才弘光皇帝为制止马、高相争而说的那句话,实际上等于把阮大铖起用的事搁置了起来,这使马士英十分懊恼。因为经历了十几天前那一场轩然大波之后,他今天奉旨前来,就是一心打算再度作出努力,促使皇帝早下决断,让阮大铖尽快恢复官职。这既是为的了却那笔人情债,同时,他本人也希望在朝廷中多添一条臂膀。谁知闹了半天的结果,仍旧落得个搁置不问。这教马士英岂能甘心?别说在阮大铖面前无法交账,而且自己也会在朝廷上大丢其脸,今后还靠什么来立威扬名?但皇帝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也不便当面再争,唯有另行设法。但到底怎么办,一时也想不出好的主意。他本是个刚愎自用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心中更是只有一个劲儿地窝火,以至弘光皇帝同黄澍最初的那一阵对答,他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是依稀听见皇帝问了一些武昌方面的情形,黄澍一一答了,除了要求朝廷发饷外,还竭力宣扬了一通左良玉的报国忠心。“哼,左良玉是什么东西,东林的一只看家恶狗!等着吧,别瞧他手下有八十万人马,我迟早总要把他给收拾了!”气恼之余,马士英模模糊糊地想。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耳鼓响雷般地轰了一下,脑门上的筋脉也陡然绷紧了,因为他分明听见黄澍正在说:
“……奸臣马士英自任凤督至今,欺君误国,有十可斩之罪,微臣愿冒死奏闻!”
马士英心中有点惊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转动眼睛,环顾了一下朝堂,却发现无论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