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课上
公道,你颠我倒呗。”
“岂有此理,我的围巾被你的脚踩了,被你的屁股坐了,被你的脏手揉了,你……你难道不该到柳巷给我买条一模一样的回来么?”江老师说到这儿,音高了:“如果我真的刁难你……”
江老师说完,身子后仰,他左手后探,一把扯掉了撂在了椅背上的中山装,朝脑后扔去……偏巧,刚从门外进来个人,我的中山装成了盖头,把那人的脸给蒙住了。
“嘿嘿,搞甚么?”盖头里的声音瓮瓮的:“见鬼!谁还有这份闲情?”揭去盖头走进来的是昨晚还我围巾的那个戴前进帽的老师。刘主任好,刘主任好,老师们纷纷叫他时,他说:“呦,大伙儿都在啊。”
“可惜于拙不在了。”冷不丁的声音从墙角发出,长着海狗脸的女教师那怄气的表情与哀怨含涕的声音又亮又响,一时间,人鬼殊途的叹喟就击中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个说非人使命命使人。那个说洋凤凰又名不死鸟。“算了,别和你的学生治气了,”轮到刘主任可以把话插进来时,萧瑟的氛围感染了每一个人,大家的目光都射向靠门右边的那张桌子;桌子上半瓶红墨水边放着一杆蘸水笔,一个黑板擦下压着一张借书证及一撂书,一盆栽在水中的白菜根抻出四五枝鲜翠的杆,七八片娇绿的叶和嫩嫩纤纤的花蕾初绽沁黄……睹物思人,老师们该欷的欷,该哽咽的哽咽着。“我知道你不是当班主任的料,”刘主任拍着江老师的胳膊说,“谁让你教的是主课啊,况且还是贾校长钦点的。”
“于拙老师死得太急!他借了我一本余介石的《数学概论》都没还呢。”“嘿,他还借了我一本刘薰宇的《马先生谈算学》,一本朱德熙的《数词和数词结构》呢,要不,咱俩到地府要去?”刘主任拉过一把一坐就直咯吱咯吱叫的椅子,坐在江老师旁边,商量着。“他吊死在讲台前,我的课怎么上?”
“再有,我的课不是为他吊死而上的,数学不是救援物资。”
一股腌韭菜花和劣质烟草的混合味从死者的桌子上徐徐飘来,我小声嘀咕:“死尸是我抱下来的,抬尸的也是我,难道我也甭进教室了?”
你先把五块钱还给我。江老师余怒未消,把叼在嘴里的烟卷夹在焦黄的手指间滚了滚:“谁让你抱死尸的,我让你抱死尸了吗?没准是你有抱尸的瘾吧?说白了,你不就想抛头露面,与众不同吗?”
“没错,”我表现出向往的神情:“用不了多久,我会像抱西瓜一样抱起你的尸体,走到半路,呱叽一声摔在地上,”我双手使劲儿揪着小棉袄的下摆,把声音放慢放轻:“有朝一日。”
“闭嘴。”刘主任制止道:“有这么对老师说话的吗?师道可以不尊严,人道不可以不尊严!江老师是堂堂的教授,他讹你干嘛,你不还钱不行,先还钱,再道歉,干戈化为玉帛。”刘主任说这番话时声音虚高,表情实绵,眼睛朝我了。
我的额头是碰不到苍天的,更何况刘主任用心良苦,我掏出十块钱,让江老师找。一屋子教师最多的声称带了一块钱,全加上都凑不够五块,刘主任让江老师拿钱出去兑换,江老师不依不饶地边走边说:“你别牛,你就是带来袁大头,我照样兑换给你。”
“谁说黄鼠狼没有护身屁?”刘主任再一次朝我了眼睛,说这话时,白老师专注地将一截粉红的粉笔碾成齑粉,他的大拇指按图钉般恶狠狠碾时,指甲盖脂玉一样白。刘主任满嘴胡髯比笼布都密实,他说:“墨水瓶里也能溺死人,诚如于拙老师,备课本里有吊唁,诚如鄙人。”
紧接着,刘主任说老师们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把心情放晴,因为今天晚上以教研室为单位,继续学习中央3号文件,还是晚七点。
“另外,从今以后,凡是晚上都要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