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又添了个怪有味儿的名字……什么风味的?串了味儿的!……是的是的,明白明白,我这次去,是给他“打前站”……他“早晚得走,敢不让走”……那可难说,兴许一下子就愣不让走,走不成了呢!不过,我会在那边接应他的,“谁都卖我,你不卖我”,他这个“八字诀”倒还算中听;是的,他知道我这个人,“能送掉我,不会卖我”,说对了,我就是这么个凤梅!咱老娘不高兴。把你一推了事,可咱不会贪这个怕那个,把你给卖了……就好比跟富汉的事儿,跟你挑明了,你看着办!瞒你有什么意思?我能伺候你,继续伺候你,可你伺候不好我,我不能再忍,富汉我们俩能相互伺候得筋酥骨痒的,你说你忍不忍吧?……
……凤梅想着想着,便望着富汉厚实的脖颈,又望望驾驶座前的后视镜,从那镜子里她看见了自己,歪歪头,镜子里是富汉那棱角鲜明的脸庞,但富汉并没在那反光镜里跟她交换眼色……她呼富汉时,并没透露她要远走高飞,富汉心里在想些个什么?想不想跟她上床?对了,富汉跟她说过,男人不能跟娘儿们在清早干那个事,凡清早直到上午想干那事的男人,都一定是“有病”,并且注定了一辈子一事无成!……
富汉把车开得风驰电掣,转眼到了琉璃牌楼似的收费站。凤梅任由富汉交了十元过站费。富汉还是没跟她对眼。
车到天竺机场,驶上出港坡道,凤梅才说:“停国际航班入口。”
富汉这才知道她是要飞境外。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因为她一身轻装,没有一件行李。
车停在那儿。富汉等凤梅下车。凤梅忽然舍不得这就下去。
富汉说:“快下。这儿不让多停。”那儿的管制确实很严,已经有人来干预了。
凤梅只好下车。临下车她嘱咐富汉:“你快把车搁停车场……我在里头等你!”
富汉没表态。车开走了。凤梅望着那车远去,忽然有种害怕丢失东西的惶急感蹿上心头。好久没有过这种心境了。那回在王府饭店,整个儿手包弄丢了,跟保安部说明其中有三千美钞、四种信用卡和价值上万元的首饰等等时,她的平静让保安部的人难以理解……是的,那么大的丢失她怎么都不着急呢?……可现在,她确实非常担心,担心富汉是径直开车回城去了……
凤梅进到航空港内。电子显示牌正刷刷地变换着显示,她所要搭乘的那个国际航班早已开始办理登机手续,估计已经开始放客进舱。她交了机场费,仍不进隔离区,她等着……可是一分钟又一分钟,富汉没有露面。她咬着嘴唇。难道就此永别?她鼻息中忽然感受到富汉那特有的体臭……那对她是极珍贵的!……
候机大厅中回荡着播音员柔和然而不动感情的声音,是在催她所要搭乘的那个航班尚未登机的旅客抓紧时间登机……奇怪,世界上各处航空港的播音小姐都是这种腔调……人类何必要这样的约定俗成?……
她必须进去了……她直到拐进出关闸口那儿,还回身探头朝外面大厅张望……富汉死不露面!富汉一定是以为,过不了多久她便会回到北京,并且再次呼他,说不定再呼他就是一起到那别墅去,互相痛痛快快地享受一番……莽富汉啊!你怎知我们从此很可能天各一方,再难绞作一团!……她其实应该在车上跟富汉透露一下她此行的非同小可,或至少更明确地要求富汉搁好车来跟她正式告别……她很后悔!……可她也实在不能说,即使跟富汉,因为她答应了他——那个使她除了爱情什么东西都得到了的人——守口如瓶……可她现在成了怎样的一个瓶子啊?盛满了苦涩的浑水儿!……
她顺利地通过了海关。他曾一再嘱咐她,过关时千万不要紧张。她顾不上为那个紧张。她只想再见富汉一面,哪怕远远地再看上一眼,就是一个朦胧的剪影也行……那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啊!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