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店买回了一种“夫妻快乐器”的淫具……这搁在西方国家的阁员身上,也是有失身份的事,何况在咱们国家!……我是跟副部长一起去德国的,我就说我可以作证,他每天日程排得满满的,我作为随员一直在他身边,译员也可以作证,他根本不可能去性商店!……可是,议论中,有一位却阴阳怪气地说:“那他可以在晚上,你们都睡了以后,自己一个人去呀……”这真是匪夷所思!气得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由此可见,我们部里人际间关系是复杂的,人心所思更是大相径庭的……纪检组组长最后做出决定,一是由他亲自找副部长本人谈谈,二是所有当时与会的人,一概不许扩散这封信的内容……纪检组组长找副部长谈时,特别把我叫去,我就坐在一旁听他们谈……一开始,副部长非常生气,他没想到有人会这样算计他;后来他冷静下来,说他家确实有那样一种东西,不过那并非是他从德国购买的,那种东西其实在北京的“亚当夏娃商店”早已有售,也确实是从那家商店里买出来的,但并非他自己买的,而是他的一位中学同窗,现在在大学里专攻韩非子的学者,买来送给他的;这是一种少年时期的同窗间的幽默行为;他接受这位同窗的这一礼物,丝毫不会影响到他所负责的公务;而且这东西虽奇特,却也值不了几个钱……他说他百思不得一解,他家卧房里的事儿,怎么也有人拿来作为控告他的材料,这完全是个人私生活中的隐秘嘛,怎么可以拿个人隐私来进行攻讦?……我在一旁听着,一言未发;纪检组组长听完说,就这样,这事都不要再提了……后来纪检组组长向部长做了汇报,据说部长听完说:“乱弹琴!惟恐天下不乱!”那时候他正倚仗我们那位副部长抓一个大项目,这个“癞蛤蟆”蹦到副部长的脚面,不影响情绪那是不可能的……
……后来,有一天,也是我们一起出差,很晚了,在他住的套间外头,我们坐在沙发上谈完工作,他主动说起了这件事,他告诉我,他和他爱人分析了很久,最后恍然大悟——他们把那东西的包装盒,搁进了垃圾袋;他们那栋公寓楼,各家的垃圾都是装在垃圾袋里,送到楼下的指定地点,以便清洁工来统一装运的;他说,估计是有人在清洁工来敛运前,有针对性地取走了他家的垃圾袋,打开进行了搜索!他说:“这实在是个悲观至极的判断!可是我爱人她有一天发现过某邻居的这种古怪行为……”他没点出那位邻居的名字,可是我熟悉他们那栋楼里的所有住户,住的大都是我们部里副局级以上的干部,其中有一两位,据我所知,是实事干不来,而官迷心窍,走火入魔的角色,一天到晚就憋着要混个副部级,你要当副部长,你拿出真本事来,做出成绩来,公开竞争嘛!可是他们却净搞些个歪门邪道,主要是时不时地整现任副部长的黑材料,有时公开向纪检组呈递,有时就化成匿名信寄来,从罗列其“错误言论”到举报其“淫秽行为”,无所不用其极!……他们中会有一位无聊到从别人垃圾袋里挖掘“罪证”的下三烂地步吗?……你没有这样的想象力?可我却深信有这种败类!……当然,这只是极个别的现象,官场总体而言,也还不是滑稽到了这种地步……副部长就这样跟我谈心……我是他的心腹?你可以这样看问题……实际上每一级的官员总得有他的心腹,是心腹,那有时候就会推心置腹地谈谈……我就问他:“你不觉得可怕吗?连家里的垃圾都会有人扒拉检索?这不是防不胜防吗?”他笑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想开了,因此我现在不设防……以不设防对阴沟里射来的明枪暗箭!”……
……那一晚,我更深地理解了他……他是下定了决心,要以在修身齐家方面的无懈可击,以治国平天下方面的政绩实力,继续在政坛上步步迈进……他有野心?不,我以为那不是野心而是雄心……正像你们那个圈里的人,有的想写出不朽的作品,有的想成为国际大导演,有的想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