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进来,火上添油地说:“其实这个戏的一、二号角色,是荷生跟旺哥,其余的都不过是或高级或低级的陪衬罢了……”吉虹一听更如中邪一般,不仅非要给两个男角减戏,还非要修改荷生与旺哥的人物关系;偏卢仙娣又一旁煞有介事地侃侃而谈,说什么“那可不行!同性恋,这是二十世纪末最时髦的题材!虽然光是关于中国的故事,近几年就有、、《蝴蝶君》等好几部,而且都拍得相当不错,可是,人类在这方面的‘人性窥视欲’却有增无减,所以只要拍得精致,是不嫌其多的!无论国际电影节的评委还是最一般的观众,这方面的潜意识坑谷都远未填满,更何况这部在叙事文本上是极其出人意表地展现出这个东西,并且又大胆表现了虐待欲与受虐欲,尤其能让西方人在看了之后先大吃一惊,然后猛然醒悟到人性之相通……”卢仙娣这么一煽惑,吉虹便进一步要求:“给凤梅也加同性恋的戏!她可以跟丫头暗恋嘛!”……
到这一晚,吉虹闹得更凶。因为闪毅还是不打算再干预祝羽亮的工作,他便一直劝慰吉虹,希望她把心思转到思索剧本深层内涵,和塑造丰满复杂的人物上来……在大饭店里憋闷得慌,他便带吉虹出来,打算另找个可以清雅消夜的地方,再细加安抚……谁知在出租车里两个人又拌起嘴来,本来闪毅是打算让出租车开到高档的通宵营业餐馆去,谁知吉虹在崇格小店门口就命令停车……
吉虹冲入、闪毅跟进崇格饭店后,两个人就在最靠门的桌子旁落座,吉虹肆意詈骂发泄,闪毅百般劝解……哈老板迎上去问他们要些什么,吉虹甩甩长发说:“酒!要酒!好酒!……没洋的,来土的!……没茅台五粮液,就……什么都行!要白酒!不要低度的!要二锅头,对!二锅头!先来一瓶二锅头!……”
哈老板便应道:“二锅头有……来点什么下酒的?”一边将菜谱递给他们。
闪毅对哈老板说:“等等再说吧……”哈老板便先去取酒和酒杯。
雍望辉走了过去,招呼闪毅,并期待闪毅给他介绍吉虹,闪毅在出乎意料后,回应给雍望辉一脸苦得发涩的笑……
吉虹完全无视雍望辉的存在,仍然刺刺不休地跟闪毅胡搅蛮缠。那边三位消夜的外地客好奇而惊诧地扭颈望着面貌姣好而作派出格的吉虹,其中有一位指认出她便是电影《孤舟》与另外两部电视剧的女一号,那两位“对不上号”,于是猜测窃议起来……
雍望辉站在一旁,心中交织着失望与惋惜。当他在闪毅的彻夜倾诉中听到吉虹——原叫吉向红——的故事时,曾心澜回环激荡,他的心里,已有了一个吉虹的梦影……他之所以搀和进这部电影的事宜,说实在的,端赖这个梦影的蛊惑……他特别不能忘记闪毅所叙述到的那个细节:在诡异的年代,一个穿着慈母手织的红毛衣的少女,仅仅因为“阶级出身”的政治原罪,便被同龄人粗暴地推进废品筐,又在筐里被踢得滚来滚去……而如今成了影视红星,豆蔻年华的灰姑娘变为了艳丽的香槟色玫瑰,其间的酸辛悲苦,怎能风来云散、不留心痕?……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坐到闪毅一边,娓娓地劝慰吉虹说:“何必争那镜头数目呢?影片拍完,观众们才不管你一共露了多少个镜头呢,他们只根据总体效应来评判角色,全看是否塑造出了独特鲜明的艺术形象!当年那部《马路天使》,赵慧琛演的那个妓女,一共才几个镜头?可是你只要看过一遍,能一辈子记得她塑造出的那个银幕形象,那眼神儿!具有不朽的价值!……”闪毅期望地看看雍望辉,又看看吉虹,吉虹点燃一棵细长的女士清凉烟,抽着,直到“不朽的价值”一句出来,才给了雍望辉一个正眼,却又眼白大大的……
雍望辉以为他的劝解起了作用,便“得寸进尺”地说:“……想当年,你穿着过生日的红毛衣,那件领口下吊着两个小绒球的红毛衣……那是怎样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