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5.2
,那人还是无言地苦着脸,走了。
嘴上总是叼着香烟的枉伪军军官在小店里走来走去,一面喷烟吐雾,一面吆五喝六地使唤着他们的马弁或是店小二,好像这里不是小店而是兵营。店后的灶膛里妪着湿柴火,店面里的烟气更加混浊,大白天也看不清人们的嘴脸,又在人们脸上添上如许的狰狞。
叶莲子的目光小心翼翼在烟中搜索,希望看到一个女人。可是除她和吴为,即便有个把女人往来,也是卖春的女人。
向店老板租房时,旁边一个伪警官说道:“听说话,你是东北的口音。”
她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是歪着头求助地看着店东。那伪警官挺有人情味儿,说:“咱们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呀。”不过再调转头来脸色就酷了起来,“你一个人能大老远的跑到这里,也真不简单……”已经站在老虎嘴下的时候就是害怕也没有用了,叶莲子只有听天由命垂头而立、还好,他没有再刁难就走回自己房间去了。恰巧在叶莲子隔壁!
到了晚上,小店更是热闹而不是更加安静,她那间小房前后左右住的都是汪伪军官,各房之间只隔一墙薄板,四周的酗酒声、麻将声、狎弄声,声声入耳。其中倒是有许多东北口音。
偏偏有人对着墙板怪声地咳,叶莲子甚至看见一只眼睛,在宽阔的墙板缝里闪烁又闪烁。
看遍窄小的房子,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苦于想刁;出办法挡住外面的世界,只能用椅子把房门毫无意义地顶了又顶。这就是她面对一个凶险世界所能想出的保护自己的办法。这办法以后就成了她的常规武器,用来对付无数可怕的夜晚。
惟恐有人进来闹事,叶莲子一夜没敢合眼,连吴为都敛声屏气,睁着惊恐的眼睛,倾听着四周的动静。也许正是一点乡情,那些当兵的才没来刁难。
第二天登上去淮安的汽车,同座的正是那个自称老乡的伪警官。他说:“你到淮安去对不对?”
叶莲子只好点头承认。
“干吗去?”“找我父亲。”
“你父亲在那边干什么?”
“经商。”
“东北人这时候到淮安经什么商!”说到这里,他似乎没有再逼问下去的意思,而是往椅子背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叶莲子的心跳得又快又。向,她真担心一旁的伪警官听见,可又无处逃遁,只有假作镇定,直挺挺地坐着。
伪警官很快下车了,临下车前低声对叶莲子说:“我知道你去淮安找什么人。你说你父亲在那里经商,不对,淮安以北驻的都是抗日东北军。你可要多加小心,前面还有好长的路呢!”对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她默默地说了声谢谢。一下汽车就到了东北军的地盘淮安。可是距董贵告诉她的那个联络点还有十几里,只好雇辆人力车,按董贵说的路线,向淮安附近一个小镇而去。
拉车的是个身强力壮、脸色阴沉的小伙儿,没穿上衣,肌肉强健的后背在阳光下闪着生机勃勃的光泽。
即将收割的秋庄稼经过腰际,行走在庄稼围。屏的土路上,就像被埋葬在庄稼地里。叶莲子左看右看,希望碰见一个行人,可是没有,一个也没有,太阳底下只有他们三个人,四周静得都能听见庄稼成熟的声音。吴为也在她的怀里睡着了,经过一路折腾,现在就是在她耳边打雷,地也醒不了了。
路也好像越走越背,越走越像是往回而不是前行,她也不敢问,问又有什么用?天这么高,地这么远,哪儿能够得着,抓得着一缕安全?
走到一个僻静之处,拉车的不声不响将车停下,并回头朝她望着,叶莲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垂下眼睛看看脚下的皮箱,期望这只皮箱能在关键时候起点作用。
拉车的说:“歇歇脚,那边地里有口井,我去喝口水。”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