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1.1
的针脚;或内衣上补块补丁,补丁上做出不同的针法……总之彼时彼地还停留在手工业时代,手工业时代是浪漫的时代,是产生故事的时代,没有手工业也就没有人情故事了。如果没有赵大锤对革命的“惟我独忠”,没有他对“烤一烤就能烤出字来”的怀疑,哪里还有资深交通情报人员被一枪撂倒的滑稽,或胡秉宸被剥得精光的尴尬以及两次情报的报废?
对胡秉宸来说,大别山之行最主要的困难不是危险,而是没人知道情报送达的部队在何方,就连下达这一任务的上级机关也不知道。
即便知道,战争期间部队流动得也非常厉害,今天还在这里,等他到达时或许已经开拔。
每逢遇到难题,胡秉宸首先想到的是他那些四通八达的亲戚。
在他投身革命之后,那些亲戚也捎带着一同为他,也就是为革命,做起了大大小小的贡献,包括上海那位节外生枝、胡秉宸为之沉迷一时的表姐。
为配合这一次任务。泱泱胡家又为他准备了一个在铁路上工作的亲戚,因为工作关系,对各个地域的情况有些了解。胡秉宸果然从他那里得知,共产党部队大致活动在安徽、湖北、河南交界之处,“但是没有固定地区。”亲戚强调说。
胡秉宸将地图仔细研究,先从水路进入战区,下船之后将沿途所需证件全部销毁,只携带假身份证一个,取道当时的立煌县,直奔霍丘。
党内风云人物王明的老家就在立煌。过立煌时,辗转于漫漫险途,不知最后能否顺利完成任务的胡秉宸,还有闲想起刘邓大军初到这个地区时的情景。那时战事十分紧迫,邓小平还特意抽时间探望了王明的母亲,并给她老人家留下一些钱。党内围绕王明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以及王明在延安时留给他的印象……这些念头一如水上涟漪,过而无痕,他还得往前赶路呢。直到二十多年后“大革文化命”的狂澜突起,邓小平在其中三落三起,胡秉宸才想起这逝水涟漪。
霍丘县城内有国民党驻军,胡秉宸只得从县城东面的东湖插过,直往南奔。
不巧淮河涨了大水,道路全被淹没,天地间灰茫茫的一片。胡秉宸穿一件长衫,走在水中时隐时现、羊肠般的田埂上,长衫下摆随风飘动,远远看过去,真像飘在水上的一缕孤魂。秋风在一片汪洋上推出一波又一波细浪,看久了,不但让人眼晕,脚下还会虚软。
眼晕腿虚的胡秉宸,最后不得不进入霍丘县南国民党战区。只有通过这个地区,才能到达解放军可能出没的叶家集。胡秉宸心知肚明地钻进了国民党的火力网,成为天地间的惟一猎物,硬着头皮在火力网的笼罩下向南猛走。
果然碰上一个老百姓叫做“小炮队”的国民党民团,后面只跟着一个穿军装的吊儿郎当的军官,从叶家集方向北来。
可能一天没有什么收获,好不容易碰上胡秉宸,马上把他当解放军侦察员抓了起来,根据就是胡秉宸身上那件长衫。那时的侦察员差不多都穿长衫,就像胡秉宸用香烟携带情报那样,长衫,也是一个老旧不思改进的道具。
两百多民团将他团团围住,大呼小叫地问:“干什么的?上哪儿去?”胡秉宸掏出假证件,那些人也不认识字,这个拿去装模作样看一下,那个拿去装模作样看一下,因为他非常镇定,也就不知拿他怎么办。腰上别着一支手枪的军官看到前面队伍乱乱糟糟,走上前来喝道:“干什么,干什么?好好走!”
散兵游勇们一听吆喝,就把证件还给胡秉宸,走了。军官优哉游哉地从胡秉宸身边晃荡过去,根本没有睬他,他就这样混了过去。
天将黑的时候,胡秉宸看见一个镇子。从立煌县出来到现在,他一口水也没喝过,一口东西也没吃过。本希望混进镇子找点果腹的东西,再打听打听附近的情况,可是镇口上有个两层楼高的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