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交之穷,然而大炮炸弹的声音也未始不能掩护外交,偷渡陈仓,开一瓶新新鲜鲜东亚酿造的香槟啊!”
这一番微妙的话,可难为了周为新的“工程”头脑,然而严仲平频频颔首,显然是多少领略了其中的奥妙的。
“尽说一些废话,我可不能奉陪了。”周为新肚子里这样想,拿起大衣便又搭在臂弯里了。
然而严伯谦又把话头转到本题上:
“所以,仲平,迁厂云云,亦复如此。我们自己喊得高兴,外国人也在替我们捏一把冷汗。路远迢迢几千里,敌机到处轰炸,沿途如何能保安全?”
仲平不作声,却点着头。
“即使幸而运到了,是一个厂呀,总不能随便往那里一塞。水陆交通,原料供应,是不是都方便?动力够不够?哪一样不能不先盘算盘算?”
仲平连连点头,看了周为新一眼。
“再说,现代战争消耗之大,中国这一点工业生产够打几天?我说一句老实话,没有外援,这仗是打不下去的,然而有了外援时,我们这点破碎支离的工业真不值一笑!”
仲平叹了口气,但是仍然点头。
“要是打不下去了,那时你把你搁浅在崎岖蜀道的厂怎么办?要是有了外援了,那时你这厂恐怕也没有人来领教了。”
仲平默然,手摸着下巴,又轻轻叹了口气。
周为新再也忍不住了,霍地站了起来,大声说:
“那么,政府明令迁移工业,岂不是失策了么?”“这又不然!”伯谦立即回答,态度异常庄严。“政府迁移工业,自有通盘的筹划。而我们现在是就事论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如果是国防上确有需要的工业,那么,政府花了津贴,而我们冒险出力,两面都有交代。如果不然的话,还不如为国库节省一点公帑,而我们相机应变,岂不依然公私两全?”
“嗯,公私两全,……”仲平点头,又向周为新看了一眼。“得了,得了,”周为新忽然笑起来,但脸色很难看。“那么,从今天起,拆卸的工作就搁起来罢?工人们在轰炸之下冒险工作,也不是好玩的!”
仲平沉吟未答,伯谦却冷冷地笑道:
“拆卸工作还得继续。先保全了机器,而后可以相机应变。”
“要是不打算迁到内地去呢,何必……”
“迁不迁还得看那时的情形,”仲平赶快抢着来解释,“此刻不能就决定啊!也许那时路都断了,也许交通工具依然成问题,也许大局有了变化。为新兄,你就负责拆卸好了,以后如何,我们再从长计议罢。”
周为新睁大了眼朝仲平和伯谦看了好一会,然后点一下头,只说了声“好罢”,就大踏步走了。
仲平照例送周为新到书房外的走廊上,就转身回来。伯谦绕着那书房正中的红木方桌,在踱方步,忽然笑了笑说:
“周为新这人,亏你容忍到现在。不听使唤。”
仲平也苦笑一下,却问道:
“你所谓柳暗花明,偷渡陈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事出有因,然而还没有到明朗化的阶段。”伯谦微笑着回答,仍在踱步。
“是不是三国出面调停呢?”
“这也是其中之一端,在这方面,拉拢策动者,也大有人在。”
“其中之一端?”仲平有点惊异了。“难道还不止一端么?”
“当然还有呀!”伯谦站定了,神秘地睒着眼,声音低一些了。“一面在打,一面仍有往来。”
“哦!”仲平忍不住叫了声,脸色颇不自然。
伯谦却面不改色,慢吞吞地又说道:“直接的固然有,可是值得注意的,不在直接,而在直接之外还有间接。”
“有人牵线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