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姓胡。我是胡秘书。”
“那么,胡秘书,苏小姐做错了什么,你们逮捕她?”
“这不是逮捕,”猫脸人一笑,这笑叫人看了像看见毒蛇吐信一样,“逮捕了会有这样的‘自由’么?这是请苏小姐来谈谈,可惜她始终不了解。”
“可是,胡秘书,请您注意,苏小姐在这儿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如果她不把话说清楚,恐怕还得多委屈她几天。”猫脸人冷冷地回答。
“我没有话可说,随你们的便罢!”苏小姐毫不示弱。“政府天天叫人民守法,可是,无缘无故把人家扣留起来,这就是政府的守法么?”洁修抢着说。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猫脸人突然把脸色一沉。“不用我说,苏小姐自己心里就明白。政府为的是爱护青年,不忍就拿法律来制裁,所以请苏小姐来谈谈。可惜苏小姐昨天一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坦白的话。”
“怎么叫做不坦白?”苏小姐锐声叫。“你们说我做抗战工作有背景,有作用,你们可又拿不出证据来。嘿!我这才知道:谁要是不肯胡乱承认你们所说的话,你们就加他一个罪名:不坦白!”
“胡秘书,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洁修又抢着说,而且顽皮地笑着,“我们做抗战工作,是有背景的,也有作用……”“哈哈!”猫脸人似乎猜到洁修下边的话一定是挖苦他的,就高声一笑赶快把它打断,“喂,严小姐,你是聪明人,会说话,不过今天我不是来和你们开辩论会,——”
“是来审问我们的?”严小姐又顽皮地插一句。
“倒也不是。”猫脸人笑了笑,态度突然变得温和可亲起来,“今天我以私人资格和你们谈谈。严小姐,我和令尊,令伯父,都相识。苏小姐,你是苏医生子培先生的令媛,我们也知道。你们两位,聪明,能干,热心,纯洁,政府爱护之唯恐不及。你们自愿抛弃了安逸享乐的生活,来做抗战工作,政府正是求之不得。政府领导抗战,青年干部只嫌太少,不嫌其多。在政府领导之下,你们要做什么工作就可以做什么工作;你们的前程远大。”
猫脸人把“前程”二字说的特别响,然后,话头一转,态度也转而为严厉:
“政府决心抗战,也有决心领导一切抗战工作;服从政府领导,才是真心拥护抗战。不服从政府领导,别有企图的团体,政府一定要加以制裁。苏小姐,你热心做抗战工作,可是你参加的那个团体,就是别有企图的!”
猫脸人这套官腔,两位小姐听得正不耐烦,不料他最后一句又钉到老题目上来了,两位都微微一怔,还没开口,猫脸人却又接着说:
“政府爱护青年不遗余力,可是对于误入歧途的青年们,政府也不能不负纠正之责!政府的苦心,你们也得了解。好了,你们考虑考虑罢!”
说完,猫脸人转身就走了。
好像被逼着看完一个丑角的表演,两位小姐都松了一口气。严洁修突然抱住了苏小姐,放声狂笑。苏小姐也笑着,拣一颗糖果放在嘴里,自言自语道:“什么领导,领导就是包而不办!”
严小姐还在笑,直到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郑重地把两张纸交给了苏小姐,很有礼貌地说道:“请两位小姐填一填这份表格,这是胡秘书交下来的。”
严洁修抢过那表格来一看,抬头要唤那人,可是那人已经走了。严洁修生气地把那表格撕得粉碎。
“撕它干么?”苏小姐说,拾起那些碎片,“到底也看一看又是什么玩意儿呀!”
“用不着!这是一个官办的团体,要我们进去受领导的。可是这团体的领导人一双手上,却涂满了血!一二九运动的同学们的血!”
严洁修说着就站了起来,定睛朝苏小姐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