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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房子里跳跃!只有他们的鲜红沸滚的血能够洗去南京路上冷却了变色的血!时代已经不同了,被压迫的民众现在已经受到了相当的训练。而且我们也不是闲着在这里等候天上掉落一大堆的幸福来!”

    梅女士坚决地确信地说。突然她转身飞跑到灶间里,第三次催老妈子赶快开饭。

    现在外面的雨声小些,淅淅沥沥像是悲叹。吃过夜饭,梅女士就出去。伞也没带。徐绮君觉得很倦,就在黄因明的床上躺着,心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变,忽然梅女士又匆匆跑进来,郑重地说:

    “李无忌不是说要来么?我的行动不要告诉他!”

    又脱下里面的一件衬衣,只穿着花洋布的单旗袍,梅女士笑着走了。

    若断若续的雨点忽又变大变密。因而梅女士到了“二百四十号”时,单旗袍早已淋湿,紧粘在身上,掬出尖耸的胸部来。聚集在这房子里的六七位青年看见梅女士像一座裸体模型闯进来,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怪叫。但是看见梅女士板着脸没有丝毫的笑影,一些想说趣话的嘴巴只好暂时闭紧了,等待着适当的机会。可是随即又有一个人轻轻地踅进来,却是黄因明。于是已经在喉间的趣话便让位给慰藉和询问,以及别的严肃的意见。

    “没有什么。我在捕房里坐了三个钟头。他们后来又捉进一大批,人多挤不下,就放我出来。他们说,女子从宽发落。

    哼,明天就要叫他们知道女子的厉害!”

    黄因明冷冷地回答,眼光落在梅女士身上,忍不住也微微一笑。

    “七点半了。因明,你今天自己也不守时间,迟了五六分钟。”

    一个圆脸的学生模样的青年用了不很耐烦的口吻说。

    “不错,我可以受罚。然而迟到,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五点钟先已开过组长会议了。”

    “明天的办法怎样?”

    梅女士很盼切地问。黄因明不回答,冷冷地看了大家一眼,又接着说:

    “现在就开会罢。南京路的事情大家都晓得了,不再报告。

    我们这一组,因为派在四马路,所以没有损失——”

    “明天我们不到四马路去!冷清清地怪没有味儿。”

    一个声音插进来说。

    “——但是南京路和天津路的几组,损失很大,差不多全体被捕了。老闸捕房前,我们牺牲了一位很好的何同志。大家静默三分钟,为我们的战士志哀!”

    头都低下去了,只有雨声索索地发响。但当他们再抬起头来时,一些愤愤的呼声就跳出来:

    “为我们的战士复仇呀!”

    “是总动员罢工的时候了!”

    “四马路的玩意儿,做后备队,我再也不干!”

    这样的怒叫声像潮头似的一个接一个起来,屋子里颇有些纷扰了,然后蓦地一片更大的闹响从隔壁人家传来,超过了这里的呶呶;塔拉拉的牌声,高朗的哗笑,裂帛样的干咳声,一齐都来了。在这内外交哄的嘈音中,黄因明冷冷地很有威权似的说:

    “各位的话留到后边再说,报告还没有完。现在斗争的范围扩大了。原来的口号不够,我们要提出更普泛的政治口号来。总罢工已在准备,罢课明天就实现;只有罢市,要看明天的工作做得怎样。明天还是出发讲演。已经决定集中力量在今天流血的南京路中段!对巡捕的武装压迫,取无抵抗态度;但是要前仆后继地不断有人在讲演,发传单,贴标语,喊口号。”

    “好!南京路去呀!像苍蝇一般攒去吮嘬我们留在那里的血!”

    圆脸的青年学生紧接上来愤愤地喊。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取无抵抗态度!无抵抗主义是永远害人而且自害!”

    梅女士发这质问的时候,她的眼前又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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