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地旋转着身子,妄想寻找机会逃跑。然而他们一个紧挨一个地包围着我,里三层外三层,使我根本无隙可钻。
“不错,正是这家伙!”
“我以前虽然没见过他,可是几乎天天从广场经过,每次都想把他的铜像推倒!”
“都他妈什么时代了,这王八蛋还搞个人崇拜,当老百姓都是愚民!”
“那铜像不是我自己要立的,是……是……不是我愿搞个人崇拜,是他们……我冤枉啊我……”
我语无伦次,胆战心惊地替自己进行辩护。
“冤枉?他们是谁?难道是我们这些小民么?你以为我们那么抬举你呀!你以为我们非要弄出你这么个尾巴权威来压迫在我们头上啊?恬不知耻!”
“你颁布的尾巴等级制害得我们好苦!是你把我们逼得没尾巴不行,有尾巴也是践民,人不人,兽不兽的!”
“你发行的尾巴股票把我们几辈子攒下的那点儿血汗钱全骗去了!你使我们倾家荡产,而你自己却大发尾巴横财!”
“你一阵子鼓吹美尾运动,我们小百姓就得响应号召,都把点儿血汗钱花消到实际上是你和那些贪官污吏们当大老板的狗屁美尾商店里!你一阵子又提倡什么隐尾时尚,结果宣传得我们小百姓头脑发昏,争相着买‘隐尾灵’!你在尾巴上做的一切文章,翻过来调过去,总之是为了你们一本万利!”
手指纷纷指向我,唾沫纷纷碎向我,随着一番番声讨,包围圈越来越小。
“少跟他罗嗦!”
“打!”
“绞死他!绞死他!
于是老拳雨点儿般落在我头上,身上;狠脚在下一次次踢我腿弯儿。我连声哀叫,抱着头跪将下去。昨日侥幸从与“凶尾帮”和尾巴暴民们的遭遇过程死里逃生,不成想今天刚刚离开我的一处温馨小窝走到外边,又被另一伙尾巴暴民痛打于街头!他们追我时包围我时,一个个还没有尾巴。他们的愤怒高涨之后,一个个就都长出尾巴来了!我跪着,他们站着,我从指缝间看见一条条低等的劣等的有毛的无毛的尾巴在眼前甩来甩去。他们还用他们的尾巴一记记抽我……
后来,他们将我拖到一根水泥电线杆下,打算吊死我。没绳子,有人跑回原处捡回了床单儿。于是他们一齐动手,将床单儿撕成缕,搓成绳。于是有个长猴子尾巴的家伙爬上电线杆,将床单儿搓成的绳子系在电线杆上,而下面有人麻利地将绳子另一端结成了勒扣儿。我从没见有几十人为了尽快地吊死一个人而那么地各尽所能齐心协力。不幸将被吊死的竟是我自己!当我双脚离地被吊起来之后,我眼前迅速闪过了妻子、儿子和小悦的面容。也闪过了老苗、市长、市委书记、姚秘书、吴秘书等人的面容。我来不及对后者们发出一句诅咒,眼前便漆黑一片。然而我并没那么顺利地死去。床单儿搓成的绳子不够结实,断了,我从半空掉下来,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我的身体砸在我自己的尾巴上,一阵疼痛直钻心窝。我不禁号叫一声,心想我的一节尾巴骨肯定断了……
为首的汉子嘴角叼着烟,从旁内行似的献计献策:“你们真笨,这么件事儿都干不好!用他自己的尾巴当绳子嘛!我看他的尾巴肯定比那床单儿搓成的绳子吃劲儿!用他自己的尾巴吊死他,这多让咱们开心哇!”
他们中不少的人连声称妙,都道是好主意好主意!
于是那长猴子尾巴的家伙将我的尾巴梢儿和他的尾巴梢儿系在一起,第二次爬上了水泥电线杆。爬上顶端,双手抓住悬灯横架,来了个轻盈而优美的倒上单杠,于是我的尾巴就搭在横架上了。之后,他头朝上脚朝下,抱着电线杆爬下来,于是我的尾巴又被他的尾巴扯到地上了。他将两条尾巴解开,在衣服上揩揩双手,大功告成地望着同伙们,那意思是——我的任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