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您别生气,您尾巴光溜溜的,不垫着手绢儿,我怕我攥不住它……”
“借口!撒谎!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把手绢儿扔了!……”
小悦她岂敢违抗,表情慌乱地将手绢儿扔在地上。但是并未立刻就用双手握住我的尾巴。她十指叉开着,双手仅仅作出准备握牢的样子罢了。我感觉到了她的左手触及了我尾巴上的几根长毛。我的尾巴的真面目尽管丑陋,反应却异常敏感。而且在越接近末梢之处,反应越敏感。事实上,我的尾巴不仅需要美化,需要营养滋补,需要定期按摩,也还经常需要人手的爱抚。就像婴儿、女人、小猫或小狗需要爱抚一样。除了美尾师,我还雇佣着一个专职的“尾巴阿姨”。那是一位超龄的,名气已经落伍的女歌星。四十余岁,人是姿色不济了,但嗓音仍佳。最讨我喜欢的是她那一双手,白皙而柔软。我为她那双手上了一千万元的保险。我要求她为了工作每天至少用鲜牛奶洗五十次手。并在特配的中草药液内浸泡一小时。每晚我临睡着,她坐在我的床边,对我进行全尾爱抚。从尾巴梢儿开始,一直爱抚到尾巴根儿。再从根儿至梢儿,反复数遍。一边爱抚,一边轻声吟唱著名词曲家为我的尾巴专作的《尾巴颂》、《尾巴摇篮曲》、《尾巴联唱》等歌曲。其中尤以尾巴颂令我听了心旷神怡。歌曰:
啊,尾巴,尾巴,
你这举世无双的智鼠之尾,
你的光荣是我的崇拜,
你的梦想是我的精神之帆,
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时候,
我用我幸运的手爱抚你,
我心中充满了臣服者的卑微,
我幸运的手,
获得着幸福的卑微……
列位都知道的,我以前不是患有严重的失眠症来着么?自从我雇佣了“尾巴阿姨”,就再也不受失眠之苦了。就从此与安眠药拜拜了。在“尾巴阿姨”的轻声吟唱和她那一双柔软的手反复爱抚之下,我每夜都能顺利地进入梦乡,一觉酣睡到天亮。
可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却不知我的美尾师身在何处,也不知我的“尾巴阿姨”身在何处。想到昨夜我的司机的惨死,我不免为他们的安危担着份儿心。与他们相比,小悦对我的尾巴的态度,使我一阵阵地恼火极了。人和人为什么那么不一样呢?为什么我的美尾师我的“尾巴阿姨”那么崇拜我的尾巴那么爱我的尾巴,而小悦却无论我怎么要求她甚至威逼她,她都做不到呢?倘说重赏之下必有忠者吧,我也明明地对小悦保证过了,我要为她出资移植一条高级的尾巴啊!一条高级的尾巴那也是几百万啊!仅仅冲着几百万,她也应该伪装出几分对我的尾巴的良好态度啊!这个小贱人!如果她在必要的时候连伪装都不会,那么即使移植了一条高级的尾巴,心智方面岂不还是属于贱民么?我不是白白替她花几百万了么?
瞧她那下贱样儿!两眼瞪着我,双手犹豫着,目光中向我流露过来默默的可怜兮兮的乞求,仿佛巴望我会改变主意似的。
“握住!要不我把你从窗口扔出去!”
她两眼一闭,双手终于握住了我的尾巴。同时,我的尾巴感到她的双手是在多么剧烈的发抖。那显然是由于恐惧和厌恶。
“睁开眼睛!不许闭上眼睛!”
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吻我的尾巴!”
我耳畔又响起了我的“尾巴阿姨”的轻声吟唱。我要看她显出“获得着幸福的卑微”的样子!几百万的高级尾巴的移植费加上我的权威,难道还不足以使她感到握住我的尾巴乃是她的双手的幸运,吻我的尾巴乃是她的幸福么?
她疑惑地望着我,仿佛没听懂我的话。
“低下头!吻我尾巴!”
我吼了起来。此前,多少有身份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