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
他说:“治保主任的男人,白日里上山砍柴,到这会儿还没回家。村里的人都帮着上山去找,我也应该去。”
她便也默默地穿起衣服来。
他问:“你穿衣服干什么啊?”
她说:“我跟你去!”
他一口吹灭蜡烛,不以为然地说:“你这又何必呢?安心睡你的吧!”
黑暗中,她以一种知情达理的口吻说:“你是整个身子属于村里的人,我是整个身子属于你的人。那么我起码半个身子也是属于村里的了。我也去,村人们不是会对你的印象更好了吗?”
卓哥望着她的身影,觉得她是那么深明大义,心中竟真的对她起了几分敬意……
山上,执火把的人们围成一圈,一个个呆望着发现了的死者。
村长说:“大家散开,各处细心找找。看能找到什么物证不?”
于是众人四散开来……
上苍似乎对人的命运自有一套安排。该逢凶化吉之时,必逢凶化吉;该在劫难逃之时,一百个贵人相助,也改变不了一个被劫数套定的人的命运。
小琴那落在山上的花环,竟被卓哥的新娘子发现了。她捡起花环,想了想,四面望了望,见没谁注意自己,立刻将自己的火把插入土里弄灭了。接着她就避开着到处的火把,穿林跃涧,专走黑暗之径下山去了。她走到溪旁,驻足又想了想,又四面望了望,便蹲下去,遂将编成花环的每一朵花都细心地一瓣瓣扯碎,每一茎草都细心地一节节掐断,一把又一把地撒向溪里,让溪流带去得无影无踪……
卓哥回到家里,见她的身影坐在床沿儿发呆。
他问:“你早回来了?”
她“嗯”了一声,沉吟片刻,反问:“人们找到什么物证了吗?”
他说:“哪儿去找哇!黑漆漆的一个夜晚,满山遍岭的人,都瞎转悠呢!睡吧!”
于是他们又都脱衣上床躺下了,各有所思,都在黑暗中瞪着屋顶,不复再能重试温柔。
她听他叹了口气,悄问:“你有心事儿?”
卓哥忧患地说:“想我们紫薇村,几代传下来的好村誉,方圆百里内的好名声,都道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一个村,今日里出了条人命,只怕千好百好,忽然的会抖落出些丑事儿,毁于一旦呢!”
她说:“我知道是被谁杀的。”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但对于他却如雷贯耳。他一下子欠起身,扭身望着她问:“你怎么会知道?”
“我在林子里找着一个用野花儿编的圈圈儿,我今天在山上碰见一个人头上戴过。”
“谁?”
“我要埋在心里,对谁也不说。”
“这不行!也不对!人命关天的事儿,你快告诉我!”
“告诉了你呢?”
“我明天一早儿就汇报村里……”
“我要是说出来,你可别惊着。”
“说,说呀!……”
“我在山上碰见的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儿,当时那花圈圈儿戴在她头上……”
他猛一把捂住她嘴,冲着她耳朵低吼:“你胡说!你想陷害她是不是?我把你当人看待,没想到你的心这么坏!”
他的手捂得那么紧,使她喘不过气儿了,快要窒息过去了。她使劲儿推开他,坐了起来,并摸索到火柴,点亮了蜡烛。
她将蜡烛举在自己面前,使烛光照清着自己的脸,神情异常镇定地对他说:“你看着我,你觉得我的样子像是心存陷害人的念头吗?”
他便定定地看着她的脸。越看,越加确信她并非自己认为的那种女人,越加确信她的话并非无中生有了……
他手臂一软,颓然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