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小琴昂着头从她面前经过。她头也不回地一直朝前走去,同时暗想——这女人看去目慈面善的,定是个心肠好性情也好的女人了。以她的年龄,该做我卓哥的妈妈,该是我的婆婆才对啊!而且,她定会是好婆婆的……
这么一想,她便于“紫薇村”三个字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卓哥的新娘子在小琴从她身旁走过时,不禁也垂下了目光。她听小琴踩着草叶发出的NFCDENFCDENFCDDNFCDD的脚步声走远了,也没抬起头来望向她的背影一眼。她怕小琴正边走边回头望自己,狭路相逢之后又四目相对,那情形是她不愿出现的,也是会使她倍觉难堪的。这韶华逝尽的女人的自尊,当时受到了很大的挫伤。这一种挫伤,是连卓哥的冷淡和忧郁都不能作用于她的。在已经是她丈夫的小伙子面前,她内心里并没有什么罪过感,只不过因自己足可做他的母亲的年龄而有些内疚。但从此,她却觉得似乎太对不起另一个,按年龄该是自己女儿的女人了。有些女人惟恐自己侵犯了另一个女人。她便是这样的女人,她已明白她对另一个女人的侵犯成为了事实。她自信,她对丈夫的内疚,是可以用加倍的忍让和温情相抵消的。而对被她所侵犯的另一个女人,问题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从此这女人的心灵里便埋下了一颗极度不安的种子。她无心再游览山上的景致,一路低着头,心事重重地抄原路回红磨房去了……
小琴继续留在山上砍柴时,却又遇上了另一个男人,并被那男人粘上身了似的纠缠不放。他是治保主任的丈夫。他也是上山砍柴的。他腰间围着一圈绳子,砍刀别在腰际。
他先是拦住她,嬉皮笑脸地说:“打扮得小妖精似的,想到山上来勾引谁呀?”
她想起昨天在人群中,他就站在自己身旁,双臂交抱胸前,眼望着主持婚礼的老者。她清楚,他的一只手,正是在双臂的掩护下摸向自己胸怀的。
她后退一步,憎恶地瞪着他。
“哟,这么爱美,还戴着花环呢!让我看看你怎么编的?……”
他抢前一步,从她头上掠去了花环。她的头发本是松盘在头顶上,想等干了再编成辫子的,是靠花环箍住着的。花环被他掠去,松盘着的长发也同时被他抓散,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挡住了她的眼睛。
她尚未来得及将头发从脸上撩向后去,已被他趁机搂抱住。然而治保主任的男人想错了。她并非那种反抗能力很弱的小女子。她的反抗出乎那男人意外地强烈!他仅仅才搂抱住她,脸已遭啐了,肩头已被狠狠咬了一口。紧接着她挣出一只胳膊,挥手就扇了他一记极清脆的耳光。这男人恼羞成怒,将她横抱起来狠狠摔倒在地,随即立刻扑压在她身上。她的反抗仍是强烈的,像一只受到大猩猩袭击的山猫一般难以轻易被制伏。于是他们在新叶旧叶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林间隙地上翻滚不停,忽而他在上,忽然她在上……
终于,那男人压在她身上一动也不动了。她喘息着推了推他,他仍一动也不动。她的手感觉到了什么,伸至眼前一看,被血染红了。她恐惧地将他从身上掀下,爬了起来。男人四肢伸展,两眼大瞪着天空,样子可怕。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双手撑地,双膝跪着,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看呆了。终于发现,砍刀的利刃,几乎全部地从他腹侧切入他的身体里了,血汩汩地流着……
她差点儿失声尖叫起来,下意识地用手掩住了口,她跪退几米,一跃而起,转身仓皇地逃下山去……
新娘子回到家里,卓哥已吃完了饭,正在刷碗,她走后,他很是严厉地在心里谴责了自己一番。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说得出口的理由对自己的新娘子那般态度恶劣。他毕竟是个极善良的乡下小伙子啊!
他主动冲她笑了笑,以满意的口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