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一个准。“
“得得,你别说了,你还非要再给人说哭了怎么着?”高晋说,“完了你再哭,泪眼对泪眼两人哭成一堆儿,让我们在旁边心里脸上都不是滋味。”
众人轰然大笑。我红着脸说,“谁呀?谁哭了?”
“你算了吧,你那点起子我们不知道?”高晋笑着,对百姗。“他不是给你留地址了么,留地址就行了,找他去他没跑,他没地儿可去。”
“其实他心里有你。”高洋也说,“别看他装得挺混蛋的样儿,我们心里清楚:他这两天夜里没少趴枕头上哭,早上起来眼睛跟桃儿似的,人是重感情的人。”
“你他妈别胡扯。”我搡高洋。
大家笑,百姗也笑,含情望我,我腻得把脸扭向一边: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没完你们在这儿说,我走我的。”
“慢点,”高晋从挎包拿出一架照相机。“我说咱们大伙最后再合个影。”
“不照。”我甩手对高晋说,“你丫什么毛病,挺一般的人还挺爱照相。属猴的哪儿都要来一泡留点腥味。”
“照一张照一张。”高晋摆弄着相机退开几步之远。“今儿人都在,以后没机会凑这么齐了——把许逊他们喊过来,他们在那儿说什么呢,老不过来。”
夏红尖着嗓子冲街对过的乔乔他们喊,招手。乔乔闻声拉拉汪若海和许逊,三个人一行过了马路。
“休怎么还不走?”许逊笑着冲我说,“我都烦你了。”
“我也觉得你们特缠人。”我笑,被高洋拉着站成一排,百姗被许逊推到我身边接住。
大家对着照相机镜头并肩站着,七嘴八舌地催促高晋:
“快点我们可坚持不了多一会儿。”
“马上就好。”高晋转动镜头调着焦距调度着大家,“笑。”
大家一齐咧嘴笑,高晋放下相机对百姗说:“凌瑜,实在抱歉,你得重笑。”
那时,我们管百姗叫凌瑜。
就在我们都笑得尴尬后,高晋按动了快门。
大家散开,我挨个和大家握手,钻进了计程车。百姗在大家的怂恿下也欲进车,被我拒绝了:“都别去送,一里一外的回首招手我受不了。”
她隔着窗玻璃凝视着我。
计程车发动了,驶出人圈,颠簸下了马路牙子沿着大街驶远。旅馆门前站着的人打着呵欠抽着烟互相说着话商量去哪儿。百姗离开众人,独自向街的另一头走去,李江云在人丛中目送着她,其他人置若罔闻。
第十二天
烈日下的街头车水马龙,到处停着支着凉蓬的白色冰糕车。行在川流地走在街两旁楼底层的便道上。我从街拐角的杂货店的公用电话处离开,穿过马路,走人街对面石柱后面的楼下便道里。那儿停着辆冰糕车,我的朋友们正围着那辆车买蛋卷冰激凌。乔乔举着一支洒有巧克力碎末的蛋卷冰激凌递给我,冰激凌因融化而软绵绵,吃在嘴里冰凉可口。我们一个举着一支吃,默默不语,沿着一根根石柱向前面阳光刺眼的街口走去。瘦小孱弱的冯小刚边吃边走跟我身后。
我们走在石块铺路的弄堂里,排成一行贴着一侧有阴影的墙壁走,遇到敞开的窗户便要低头钻过去或绕开几步。弄堂里的人家都大开着门,门上关着铁棍栅栏或竹扛栅栏。门里昏暗的堂屋可从看见极干瘪穿着汗衫的老头儿和肥胖穿着睡衣的家庭妇女以及黄瘦眼睛又大又黑的儿童。有的人家在饮茶,有的人家在洗衣,弄堂上空竹竿上穿晒的动裤层层叠叠五颜六色滴着水,飘动着收录机里播出的戏曲音乐此起被落。
巷子纵横交错,狭窄弯曲时而一些见某条巷口外面人来车往熙熙攘攘。
餐馆门上盖着骑楼象个车库人口,门上悬接着沉重的金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