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着还是拿起了电话,电话深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在急切地“喂喂”叫:
“听出我是谁了吗?”
我似乎说了句什么,又似乎缄默不语。
“你别不说话,我知道是你。”女声说,声音变得哀怨,我就在你下面的街拐角,你能下来一趟吗?“
“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说,象是同一个老熟人对话。“我要休息,我很困,我刚上床。”
“你要走。”女声说,“我站在这儿就能看见你要的车停在旅馆门口。”
“那好,我下去。”我说,“你在什么地方?”
“街拐角。”女声说,“你一下来就能看见我,我也能看见你。”
我放下电话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洗脸。卫生间的水龙头流出了水汨汨地,拧紧龙头仍有水滴出来。我洗了洗脸冲了马桶出了房间。
外面天已大亮,街上有车行驶,道边有人走动。街道建筑比我咋晚到时显得还要陈旧灰暗,行人穿的衣衫也都是早都不时兴的式样非黑即白,个别鲜艳的也都是廉价的舶来的尼龙织物,牛仔裤裤腿肥大随着行走扫着地面。旅馆门前停着一辆溅满泥点的红色计程车。这时,我看到许逊、汪若海和乔乔从街对面的一间烟酒店里走出来,说说笑笑手里各拿着一盒新买的纸烟,拆开包抽出烟点着,两个男人都穿着一样的条纹衬衫和肥大的蓝色水兵裤。一辆圆顶的绿白相间的公共汽车驶过挡住他们,公共汽车在街角拐弯后他们都抢着头往这边看,视线越过我指向旅馆门口。一群穿条纹衬衫的人吵吵嚷嚷地从旅馆里出来,高晋、高洋、夏红和我都拎着一只皮箱走到红色计程车前把皮箱放下,我从条纹衬衫胸前口袋掏出一包烟分给大家抽自己也点上一根。
“回去见了。”我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可能很快,也可能就不回去了,”高洋笑着说,“谁知道。
回去我们会给你打电话的。“
“你能混。”我笑说,“这点我不如你,我就等着看你混出个好模样。”
“卖药也不错。”高晋说,“以后是不是我们找你买药全都可以不花钱?”
“没问题,你找我买药我还倒找你钱。”
“噢,冯小刚也来送行了。”高洋让开身翅头说。
一个瘦小孱弱同样穿着条纹衬衫的男人满脸是笑地挤进人圈和我握了握手说:“干吗急着走,大家一起多玩几天多好。”他的脸在晴天下显得很生动。
“得走了,再呆着也没劲了。”我笑着说,“以后有机会再见吧,肯定有机会。”
“高洋他们都有你的地址吧。”
“有,你找着他们就找着我了。”
和冯小刚同来小一号的李江云站在人圈外朝我微笑,那时我们管她叫刘炎。我还特意从人丛中伸出手和她握了握,笑着说:“认识你是我此行一大收获,如果以后你和冯小刚掰了,请第一个通知我。”
她只是微笑,没说什么。在她身后,从街角慢慢走过来一个姑娘,圆圆扁平的脸上十分光洁粉润,没有一点瑕疵,手扶着一只挎在肩上的银灰色合成革女包。那是年轻的百姗。她的出现使所有在场的人都微笑不语看着我们。她勉强地笑咧着嘴,那笑比哭还难看,渐渐走到我面前。
“干吗呀干吗呀?”我厌烦地看着她冲她说,“要哭就痛快掉泪哭,这算是什么嘴脸?”
“别别,别这样。”高洋拍拍我。
“不是,我怎么啦?她打三天前就天天把这副脸冲着我。
我招你惹你不?“我伸着脖子歪头冲她说,”我还不能回家了?
我电话地址都留给你了,你大活人找我呀。我又不是去台湾这辈子咱们望眼欲穿。我还是在咱神州里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