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便把头拼命往槐树上撞着,一边闯一边尖叫:
放开我——放开我——
腰鼓头警察抱住了他的头,不许他再往槐树上撞。结巴警察转到槐树前,替他开镣铐,隔着树,结巴警察说:
高、高羊,你老实点。
与树一分开,高羊拼命挣扎,拳打脚踢带嘴咬,结巴警察脸上被他用指甲剐出三道血口子。正当他挣脱了腰鼓头的搂抱,欲向那一点鲜红跑去时,眼前金光一闪——紧接着又是绿光交叉飞舞,他恍惚地看到结巴警察把一个喷吐着绿色火焰的东西触到自己胸脯上。似有一万根针同时扎在了身上。他哀号一声,晃两晃,栽到地上。
等他醒来时,发现手铐又亮晶晶地箍在手脖子上。它深陷进皮里,好像把根扎到骨头上。他的头脑沉重,什么事也记不清楚。结巴警察把那个物件晃了晃,威严地说:
好好走,少给我调皮捣蛋!
二
他跟随着腰鼓头警察,乖乖地爬上沙堤走进沙滩上的柳林,穿过柳林,又跋涉在河床上。细沙陷过脚踝,烫着脚面和脚上的伤处。他一瘸一拐,背后跟着结巴警察。那个厉害的家什就握在结巴警察的手里。在柳林里,杏花的哭叫声拉转了他的脖子,结巴警察把那家什往他背上一触,一阵凉气直贯脑门,他把脖子缩起来,满身都是鸡皮疙瘩。他等待着忍受那滚雷般的巨痛袭来,却听到身后一声厉喝:
好好走!
走着,渐渐把女儿的哭叫声忘却,全部心思用来想像结巴警察手里物体的形状。最后断定:这就是听人说起的电棒子,电棒子的开关一定在结巴警察的大拇指下,只要他一按,电棒子就放电。
越想越感到背后凉气逼人,仿佛连脊梁骨里的骨髓都哆嗦。
又穿过一片柳林。又过了一道沙堤。走五十米开阔地。过一条柏油马路。警察把他押进乡政府大院。乡公安派出所的朱胡子跑出来,迎着结巴警察和腰鼓头警察,连声道辛苦。
高羊见到熟人,心存一线希望,问:
老朱,他们要把我抓到哪里去?
让你去个吃饭不收粮票的地方。老朱嬉笑着回答。
您给说说情,让他们放了我吧,俺老婆刚坐了月子。
你娘坐月子也不行,国法无情!
高羊沮丧地垂下了头。
小郭和老郑他们回来了没有?腰鼓头问。
小郭回来了,老郑还没回来。老朱说。
犯人关在哪里?腰鼓头又问。
关在办公室里。老朱说着,头前带路,两个警察押着高羊跟在后边。
高羊被推进派出所办公室,看到一个马脸的青年戴着手铐蜷坐在墙角上。那青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高羊看到他左眼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围着眼一圈青红皂白。那一线眼缝里射出的光芒冷冰冰的,睁大的右眼却流露出一种绝望的、可怜巴巴的神情。两个年轻的漂亮警察坐在一张板条长椅上抽烟。
他被一把推到墙角上,与马脸青年靠在一起,两人互相打量着,马脸青年撇着嘴,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他感到这个青年十分面熟,便用力回忆着,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悲哀地想:毁了,我的脑子被电毁了!
他听到四个警察在议论着:这小子够淘气的,只好先放倒再说,天大的奇事,他绝缘——高马这小子跳墙跑了——你们两个笨蛋——回去发通缉令吧——老郑和宋安妮活儿最轻省,怎么还不回来——那老婆子有两个儿子——老郑和宋安妮来了。
他听到了一个女人悠扬极了的哭声。他看到屋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哭声。那个姓郭的青年警察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搓碎,鄙夷地说:女人就是不行,哭天抹泪的,烦人!他用下巴指指那个马脸青年,又说:看我们这条好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