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就怕是水太大,实在挡不住呀。”
孙万友说:“把剩下的那一段垒上,再统统加高两米,水再大,也漫不过来。”
赵国强说:“您老一张嘴说得轻巧。统统加高两米?眼下缺的这段,我还不知道拿啥去垒呢。”
赵国强边说边瞅这些人。这些人就往后缩缩,没人接他的话茬。很明显,要是增加工程,就得加大投入,就得集资,而前者的住户首当其冲,非得多出钱不可,因为你是主要受益者。像其他住在后街、住在河西、沟里的人,在垒这坝之初,就不大愿意出钱,全靠稻田利益吸引着,才勉强按村里的要求办了,现在让他们再出一笔钱,即使不多,他们也肯定不会接受。赵国强心里明白,这并不是说这些人自私自利水平低,实在是村民口袋里的钱还不多,大部分甚至在盖了房娶了媳妇后,还拉着饥荒。这些年从乡里到村里,敛钱收款也弄得怪邪乎,群众确实有些不堪重负了。
南河套的锣声一阵比一阵紧。人们的脸色也被敲得一个比一个低沉。阴乎乎的天空像口大黑锅,在人们头顶上悬着,似乎随时都会扣下来。
赵国强说与其在这戗戗,还不如上坝上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挡住了水,大家都受益,靠自己挡自家大门,那是挡不住的。孙万友说对呀,你们他娘的弄点子草袋子挡自家院子,那纯粹是想在尿罐子里捞出干豆腐,你们想想可能吧,快他娘的抄家伙拉东西去坝上吧。
孙万友虽然被开除工职,但在村里还是脾气不改,动不动就说自己当过兵扛过枪,跟现在中央谁谁谁认识,跟谁谁谁是老战友,早晚有一天得发达一下子。再加上他光棍一根,即使惹出事来啥也不怕,所以,村民们都避他三分。他好骂娘,有时是酒后胡骂,有时也能骂到点上。眼下,他就骂到点上,把前街的住户骂得不敢吭一声。
赵国强当然是巴不得了。因为眼下不像先前生产队大队,吆喝一声就都跟着走。就是上坝的抢险队,也得事先讲好报酬,讲好是顶义务工,还是给现钱。借着孙万友的这一通数叨,赵国强说走吧走吧,万友叔说得对,鸡窝打烂了,甭想捡着整鸡蛋。
于是,人们就扭头回家,去拿家什。赵国强赶紧往南河套走。孙万友拄着拐紧撵两下,喊道:“国强二侄子,你等等。”
赵国强站下:“啥事?”
孙万友笑笑:“国强呀,我寻思着,咱村这大坝要想建个万年牢,还缺钱。我想出去帮村里弄点钱来。”
赵国强心里发紧:“是不是您想让村里给您去北京的路费?”
孙万友戳戳拐:“嘿嘿,要不大家咋选你当干部,你脑瓜就是灵呀,我一张嘴,你就知道我要说啥。”
赵国强摇摇脑袋:“三叔呀,不是我驳您的面子,您上一次说去地区上访,村里借给您的钱,您啥也没弄成,可车票都在我那压着呢。”
孙万友瞅瞅四下,神秘地说:“这回我不去地区,连省里也不去,我直接去北京。我看透了,这年头,胆子大就能挣大钱,我直接找中央领导,勾上一个,他省里、地区,还有县里,他就得敬着我。到时候,甭说给咱村弄点钱修大坝,就是修水库,也是小菜一碟”
赵国强叹口气:“您老先别把话说那么远,我也不指望您给咱村修水库,我倒是挺发愁您那房子,万一哪天塌了砸着您,我也担责任。”
孙万友说:“就是,就是,甭管从哪方面说,你都该帮我一把。”
赵国强说:“可眼下我手里没钱,这么着吧,您等个一两天,我借来钱,就再支持您这一回。可说好了,就这一回。”
孙万友点点头:“中,就这一回,这回我要找不出个子午酉来,我也不回来给你添麻烦了,我他娘的就去海南打工啦,死了扔海里喂鱼。”
赵国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