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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今日没有。今日没有。”

    只有戴大爹跟她搭腔,余剩人便拿起报纸来看。小刘呢则对着天花板,嘹亮地吹口哨。天花板上一只蜘蛛猛地落下来,在半空里又忽然逗住。然后杂耍似的又朝上慢慢地缩去。

    邹汝荣从传达室窗玻璃上踮足取了她自己订的《红旗》杂志和《人民日报》,塞进黑公文包中,又螃蟹似地走远了。

    “‘这小哇刁,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电工小刘忽然高声吊了一句《沙家浜》。传达室里的人便哄地一笑。有白的牙齿,黄的牙齿,和缺了的牙齿。

    自然邹汝荣并不曾听见。因为她走路,是要一边慢慢想些问题的。这习惯正使她不例外地,低头斟字酌句着呈报局里的关于对符梅同学停学一年的处分报告的措辞。同时又摇脑壳连连叹惋:“唉,可惜哎。聪聪明明一个妹子,不学好……”然而一想到两次找符梅来谈话时这学生满脸的不服气样子,她又分明地有了些懊恼。“如今这学生,越来越不象话罗。哪里比得五十年代哦!那时候,唉!纯洁,进步,努力,向上,好儿女志在四方……”

    又想到符梅。一个女学生,竟多次的和同院的男青年一起看电影,到公园里划船,而且游泳,啧啧,成什么体统!

    “这是不能容忍的,”她想,“一粒老鼠屎,搅坏一锅汤。这是不能容忍的。”

    她的家就住在学校围墙外边。两个女儿,一个初中一年级,一个小学五年级。长得模样都很可怜爱。然而成绩却不甚好,虽然做起作业来,便极自觉地不去看电视。

    院子外头有一群女孩子跳橡皮筋,口中悠悠地唱:“咪咪嗖嗖咪咪咪……”大人自然是听不懂的。

    “梅梅,小红——”邹汝荣喊道。立即从屋子里飞出来了两个女孩子。

    “做作业吗?”

    “正做咧,妈妈。”大女孩戴了副三百度眼镜,答道。

    “很好。听话。妈妈给你们做饭。”——忽然侧过脸去。

    窗户外头,癫子颤颤兢兢地手爪向天空,唱歌似地喊:

    “我的,天……呐……”

    一抹残霞蓦然消逝。等待己久的黄昏,于是陡然四合拢来。

    这时候胥树良老师才最后推着单车离开学校。传达室里的闲谈家、国际局势担心家们业已各各散尽了。橡胶的微臭里又夹了饭菜的香气。

    “啊呀呀,胥老师,”戴大爹讶然惊呼,“你脸色煞白煞白,象月婆子咧!又病呐?”

    “不舒服。呕,吃进去东西就呕。”胥老师蹙紧眉头,同时又吭吭地咳起来。

    “要到医院检查咧。多休息咧。”戴大爹极关切地说,“积劳成疾呀!”

    “唉,哪里有空哦……”胥老师轻轻说,苦苦地一笑,然后骑上车去。

    他的家离学校很远,骑车要半个多小时。因此他中午是不回家的。在食堂吃了饭,就去这里那里家访。近来胥老师愈加地感觉得体力不济了;而且吐血,全身浮肿,天地一阵阵地旋转发黑。但他瞒了所有的人。他对班里头的事情实在是太挂心了。他不能够去休息,便是每个星期天,人全都这样那样去寻快活时,他却分明地寂寞着,心如荒漠似的空旷着。因为离开了学生,似乎他呼吸也将变得迟滞。

    他今日又找过了刘强和赵丽丽。据易卉的反映,他们两人前天不约而同地请病假,其实是到公园玩去了。他觉得这情况有些严重,就反映给了教导处。薛主任的意思,是要他们写出深刻的书面检讨来。“态度若是继续的不老实,就停学!”薛主任的声音,到现在还在他耳膜上震颤。

    他于是极其的心痛,为学生,也为自己。

    离家大约两华里地方,是一个农贸集市,固然已经断了黑,却依然的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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