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蓦地便使得茶楼震颤,茶桌摇晃,吓得茶客赶紧按住了各自的扣碗儿。再瞧过街蛆,离得最近,竟像条小虫儿似的被弹了起来,差点儿落下时别折了二郎腿。
又是绝招儿,内功!
“哟嗬!”可气的是过街蛆竟没一点儿来火之意。
只顾对坐着……
老掌柜是干什么吃喝的,能瞧不出这样的阵式?得!这双方就算摽上了,但?
“来呀!上茶!”
大面儿上总得晾得过去,江湖上最讲究不偏不倚……
大伙儿也是:公平!
都豁出去了,只顾瞧着这场有关塞外小天桥命运的摽劲儿。当然,小伙计就?
茶楼上死一般的静寂……
一张茶桌两个人,牵动着一双双一眨不眨的眼睛。瞧!一大一小,一壮一弱;一硬一软,一正一邪;一虎背熊腰一猴头蒜脑;一威风凛凛一嬉皮笑脸;一身怀武林绝技,一只凭着那只盒子枪!
静中有动,一触即发!
“来啦!”一声吆喝,那沸腾着的大铜壶终于拎上了场。
瞧真格的吧!
果然,正当那小伙计要展露悬壶冲茶绝技之时,就只见大漠金钱豹猛地一挡,迅雷不及掩耳,早趁势把那滚烫的大铜壶双手捧过。老少爷们儿!那可是刚从烈火上拎下来的。沾着扯层皮,挨着一溜泡!可鲍爷却像捧着个小手炉似的,像在试水烧得够不够火候。只等两个巴掌间猛地腾起一股青烟儿,这才一吹大铜壶嘴儿,慢条斯理儿地亲自往扣碗儿里冲茶。
“好——啊!”顿时换来了个满堂彩。
该轮这一位了!瞧瞧他那模样儿,就这把大铜壶也够他往起拎的!民国也算瞎了眼睛,楞打发来这么条臭蛆虫儿!
幸灾乐祸,都等着瞧笑话儿。
大铜壶稳稳当当地地上放着,过街蛆猴儿似的只顾瞅着
没辙了吧?镇了!
“老掌柜!”谁料想过街蛆头儿一抬,竟冷不丁转移了目标,“您这茶楼的牌子这可就算砸了!二百多年的老字号了,这位愣信不过您!试水、冲茶全自个儿来,您哪!摘面儿!”
什么?什么?两手的烟儿算白冒了?
“来呀!”人家瘦里巴肌可谱儿大了去了,“不懂规矩!有让爷亲自动手儿的吗?还不快点儿伺候:沏茶!”
得!还得白当下三烂!
内功,外功,软硬功,三招儿竟未镇住条小蛆虫!果然,大漠金钱豹气得一个劲儿在发抖。
但小伙计却只得冲茶……
铜壶高悬,银流直下,过街蛆瞅着扣碗儿更坐得稳当了。老少爷们儿心里这个堵得慌,这不是等于当众臊塞外小天桥的皮吗?
绝不能善罢甘休!
说时慢,那时快!就在过街蛆心满意足地刚要端起那盏香茶时,便听得桌上风声乍起。再一看时,只见那扣碗儿早被大漠金豹轻舒猿臂抄入手中。
这一招儿叫:断茶,送客!
但对过街蛆这号人物仍嫌不够!不等老少爷们儿喊出好来就见得大漠金钱豹一手托茶,一手按桌,蓦地一个鹞子翻身,早已穿越楼窗口向街心飘然落下。偌大一个身躯,竟只听风起,不闻响声。等老少爷们儿齐涌到窗口向下望去,只见他正金鸡独立于一石 拴马桩上。一碗香茗,满边满沿儿,竟一滴未洒。
“好——啊!”顿时又是个满街好。
这一招儿叫,引蛇出洞!但架不住过街蛆就是不下茶楼。大漠金钱豹也自有大漠金钱豹的办法!在楼上街下的一片喊好声中,立拴马石上又是个倒抬虎儿,顺势翻入围观的人群堆里。左找右寻,愣把这盏茶递给了一条正在吃屎的狗。
“好——啊!”楼上楼下炸了窝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