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三十年呀
七块,quot;文革quot;整整十年,一共一万五千多块,等给我时是一万四千多块。原来他们这阵子派人去到我老家调查我在农村挣了多少钱,扣除出去了。当右派扣的那些钱据说没政策,到今天也没补。一想这事,还觉得自己身上有个右派的影子,这就先甭提了。我拿了钱,就跑回去。唉呀,村里人见我一月一百多块,拿我当大人物啦,都来我家串门。可我很快又跑回来了,我没搞清楚,到底叫不叫我回去呀。这事真拖了好久好久。一阵子还听说要冻结,我心里着急,到处找人,一直拖到八O年,市委发一个文件,规定:quot;凡是冤假错案遣返回乡的原则上都要回来,除了已经在当地结婚生子的人。quot;我大儿子、大女儿已经结婚回不来了。余下五口又很闹一会儿,最后市委一个劲儿打电话催问,我们院总说quot;马上就搞好了quot;,quot;马上就搞好了quot;。直到六月份才搞到户口迁移证,可又没房子,再等到搬家已经十一月了。这时候我已经六十四岁了。毕竟耳朵不行,眼不行,腿也差得多。打五七年到现在,我能贡献多么多,其实只贡献那么一点点。我的问题就像我们老家一旬俗话,quot;落雨天背稻草--越背越重。quot;落实了,反而不叫你干事了。到现在只能给街道副食店干点会计。在家闲得难受着呢。街道问我:quot;你干得了吗?quot;我说:quot;当年铁路施工预算我都搞,这么简单的玩艺还不行。我是高级工程师呀!quot;他们都笑起来。我也不知道他们笑的什么。
当年那些当队长、当组长的都是我培养的,现在都搞总体设计了。他们和我比起来,脑子是新,可缺点是不够全面,没有在施工现场干过什么新路、养路、架桥,不会其它工种。可只要他们设计出新东西,我还是很高兴很高兴。我要赶上他们现在这时候多好!我这话说出来,人家都不信,我夜里常常做梦,自己在图版上搞设计,在现场插红旗子。这样已经好多年了。我这人一直也不悲观,我老头只要一天能干,无论干什么,总会高高兴兴的。这话对吧!有时我想,谁要有能耐,叫我打四十岁重开个头多好。我准能搞出个样儿来,准能,你信吗?
***夕阳想用它最后的光,照透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