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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干这个,得干八路去。当了八路再投降,上来就是个小队长,你看金队长今天请的那个人。金队长说了,只要他投诚,据点里的官随他挑。愿当宪兵工作队长,老金让位!”

    “他答应了?”

    “谈了多少回,这人没张嘴说过一句话。听说今天是最后一回劝降,再不张口就开他的红差。”

    智广沉吟一下,故意问道:“上回你们这不是死了一个八路的人吗,还出公殡?”

    “就是这个,棺材里就有一条他的腿。腿锯下来了,人还活着哪!”

    “为条腿还出殡?”

    “那是诳八路的。说他死了,八路就不来救了。让他本人也死了这条心。”

    “他不会想法跑了?”

    “一条腿往哪儿跑?剩下一条腿还烂了个大窟窿。皇军不许请医生给他治,专派皇军的医生给他治。日本医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看快收口了,他就不来;估计烂得不行了,他又到了。皇军说,你为抗日已经献出一条腿了,也真对得起旧政府了,这条腿是留下来为新政府干事还是也把它锯了,随你挑。他仍然不说话。他找金队长要了点盐、天天自己用盐洗。金队长背着皇军给了他一大罐盐,说是中国人对中国人要讲人道。其实怕他烂死,自己没了立功升官的机会。皇军许了愿,他要说降了那个人,升他作全县的警备大队长……”

    院里有人走过来了。他作个手势,住了嘴。

    来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等个儿,披着水獭大衣,里边是春绸皮袍,戴一顶土耳其黑皮帽,问站岗的:“刚才谁在这儿说话?”

    站岗的打个立正说:“报告金队长,刚才是‘剿共班’的人跟这小孩说话。”

    金队长厌恶地朝动刑的那边看了看,那边人已经散开了,几个兵丁正架着犯人往地牢里送,他又看看智广,问道:“你是哪儿的?在这干什么?”

    智广说:“在屋里坐困了,出来透透气,我又没进你的院子,你管得着吗?”

    站岗的说:“他是区长的侄少爷。”

    金队长哼了一声说:“去把区长叫来,我有事找他。”

    智广说:“我又不是你雇来的,你支使得着吗?”

    站岗的说:“队长别跟小孩治气,我去叫。”

    他跑了两步,把邓明三叫了出来,邓明三一见金队长,马上作揖说:“队长有什么吩咐,还不请到屋里去说。”

    “屋里人多嘴杂,就在这儿说吧。”他凑近邓明三,压低声说,“刚才接了个电话,家父和贱内后天早车到县城,要上这儿过年。明天你叫人备两辆轿车子,后天一早去车站接人,多多打扰。”

    邓明三说:“就去车,不派弟兄们保护一下?”

    “派人的事我自己办,你就备车,不要对人讲,放出风去又招麻烦。”

    “是,决不误您的事。不过老太爷和太太到来,这是喜事,一杯喜酒总要赏我哟!”

    “那一定,这一路多半是你八区的地面,你又是地头蛇,我这一老一少交给你,出了事可找你说话。”

    “放心吧,大白天没事。”

    “车要头天去,在那儿住一宿第二天才能接上早车,要不他们下了车没地方落脚。这个穷县城连家干净饭店都没有。”

    “你放心,全我在我身上。”

    “那就拜托了。唔,这位是你的侄少爷?”

    “是是,我兄弟的孩子!”

    “有出息,一点不惧官,长大是个材料。”

    “借您的金言。”

    “还有件事老兄海涵,老三今天那边有事,叫你守空房了,你放心,明天一早原封不动还给你。我光叫她开盘,决不拉铺,哈哈。”

    “玩笑了,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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