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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围子接面积说并不比洋楼小,土筑的墙坚固性也决不在砖墙之下。四角四个方形碉堡,周围也是一丈多深的护墙壕。一样的岗楼一样的吊桥,外边看是个整体,到里边才知道东西院之间还有一道墙,用一个个角门通连,东院住的是“剿共班”。

    “剿共班”是货真价实的土匪队伍“受了招安”的。至今保留绿林本色。有穿长袍的,有穿短打的;有的穿件斜开气的大缎子棉袍,头戴战斗帽;有的蹬一双长简马靴,却包个羊肚手巾;还有的穿件西装,头顶红疙瘩瓜皮帽。装备也五花八门:二把盒子,土压五,胡北条,单打一,凡短枪上必定挂一块红绿绸子,长枪上插一支五颜六色的枪口冒。子弹带有斜披的,有横围的,手榴弹有插在腰间的,有背在腚后的。

    里院住的宪兵工作队,穿的也是便衣,却干净整齐。一色的蓝布棉裤棉袄,一色的毡帽头,一色的胶皮棉靴头。枪虽不是一个牌号,可子弹带的背法,手榴弹的带法,都是一样的规格。围子外吊桥边有“剿共班”的人站岗,宪兵工作队的岗设在院内角门上。那里放着个石碾,站岗的坐在石碾子上,嘴里哼着改了词的军歌:

    我为兵,太糟心,

    抽抽老海振精神,

    烟卷洋人莫离身。

    更须要时时谨慎十二分,

    莫叫队长闯进门,

    抽老海,要小心……

    沿着中间这道墙,盖了六间平房,这时太阳还没全落,平房里已亮起了灯光,传出了话声。邓明三领智广进了南边第二间。再往南,靠围子墙又有人站岗,那里一连有四个地窖,地窖口盖着木条钉成的栅栏盖子。几个“剿共班”的兵正从那地窖里拉出个满脸满身血污,衣眼破碎不堪的犯人来。

    屋子里边又是一番景象。当中方桌上,四个角放了四个大碗,碗里是满登登花生油。每个碗上有两支大拇指粗的棉花灯芯,火头足有二寸高。四个人正围着桌子打麻将。一个穿着警察制服,一个穿长袍满脸麻子,还有一个穿着滩羊皮袄留着八字胡,第四个就是三姑娘。里边墙角,有个瘦长脸,穿一件半旧蓝布长衫。他面前有个茶几,茶几上点了支蜡烛。他双手托着个香烟盒里的锡纸,在蜡烛上烤,嘴里叼着个用香烟盒卷成的纸筒,对准锡纸吸那上边烤出的一股白烟。这烟有股腥臭味,加上八支灯捻的烟,打牌人喷出的纸烟,屋里的气味焦臭难闻,而且什么也看不清。

    三姑娘见邓明三进来,就站起身说:“您快来吧,我可当不起替身,我输了好几块了。”

    八字胡说:“输多少都记在区长帐上,又不要你掏腰包,怕啥哩?”

    邓明三也不推让,就在老三的椅子上坐下去。

    这时一个“剿共班”的兵进来,问麻子说:“票人都带出来了,怎么审法?”

    麻子一边洗牌一边说:“审黄庄那个,其余几个吊在一边看着。先灌凉水,不招出插枪的地方来就拿刀划开胸脯,用子弹拨他的助条,这个票撕了算。随后问那几个,愿意交出来还是愿意交枪款?不吐口就换个上刑,可别再撕了。都撕了找谁要钱去?”

    当兵的答应着走了。八字胡说:“过年了,班长也不歇?”“剿共”班长说: “原是想弄几条枪,筹点款过个痛快年的,这十个牛子不开窍,逼得老子过年还开荤。”

    这边打着牌,外边就开了锅。有骂人声,有逼问声,。有沉重的打击声,有乱踏的脚步声,有哀苦的求饶声,有凄厉的惨叫声。智广听了不由得浑身发冷,头发直竖。邓明三手哆嗦,八字胡出错牌,麻子一个劲抽烟,只有“剿共”班长,面不改色,谈笑风生中连连开胡。

    三姑娘坐立不安地走动一会,说道:“区长,里院金队长叫我的条子。伺候饭局。不早了,我跟您请假。”

    邓明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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