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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他怕口说无凭,便从枕边取出蔡桂凤托矬巴汉子带给他的那本有关煤矿生产知识方面的书,扔在床上,让粗通文字的窑工们过目。

    “命由天定,该井里死的河里淹不死,操那分闲心干啥?”秦大耳朵当场宣布他的新闻,“告诉各位窑哥儿们,家里那口子来信了,说今年庄稼长得喜人,叫我春节前回山东,不在这儿当毯的盲流工了!”

    “我家来信也这么说,大饥荒过去了,当地的粮票行情下降,街上卖吃食的饭铺重新开张了!”马小田晃摇着光光的大脑壳说,“再干几个月就拔丫子,身子离开这儿,管他娘的这座小窑塌方不塌方呢!反正它姓胡,又不姓马!”

    “过了阳历年,我也回家!”

    “我回河南!”

    “我回四川!”

    “我回陕西!”

    “你呢?”秦大耳朵问索泓一,“熬过饥荒你这大能耐人回哪儿!”

    索泓一像进山时那样信手一指:“那边!”他怕窑工们再刨根问底,端起脸盆走出工棚,到小河叉去洗脸了。

    梦呓引起的小小风波平息了。但从这天早晨起,他的内心却失去了原有的平衡:原来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盲流窑工,都有一个安乐窝可去,只有他这位“大能耐人”,是没有去处可寻的。那黑幽幽的窑洞,似乎就是他的归宿,难怪那些窑工不关心煤窑的安危呢,年前年后,他们就要各奔前程,只留下索泓一和少许几个阴阳谷的黑鬼,在这洞子里挖煤了。

    当晚,窑工们在大通铺上乱哄哄地打着扑克,索泓一带了纸笔溜出工棚,在一块大石头上坐定,用矿灯照亮给蔡桂凤写了一封信:

    桂凤(他涂去了“同志”二字):

    我一切都知道了。

    改变你想嫁给胡栓的想法吧!他只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而且必须是个男娃;对于你个人,他怕因你进宅,冲了胡家风水,毁了胡家的院墙。这是胡栓亲自对我说的。

    跟我走吧!这不仅仅因为那娃子可能是你和我的,还考虑到你和我在这个世界上都属于没有窝的野鸟。在阴阳谷我向你讲了我的过去,你或许记得我还有个变魔术(变戏法)的艺技,凭这手艺,就是到边远城市去耍猴戏,也能吃饱肚子。我背着道具,牵着只毛猴儿;你背上小娃,跟我邀游江湖,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当然,要这么做,你要破除“两颗灾星”不能在同一座屋檐下生活的信条;不必讳言,跟我在一起过流浪生活,当然会担点风险,但总比你我这样活着,更像个人!

    等你回音。

    索泓一 ×月×日

    信,是托串乡走店的邮递员带走的,他央求那位邮递员,回信一定要送到工棚里,以防让胡栓知道了消息而节外生枝。大约过了个把月的光景,蔡桂凤的回信来了,拆开信封一看,使索泓一吃了一惊。

    洪(泓)一:

    你不要在(再)想着我了。肚子里那小东西命薄,一个接生婆,用土法儿给我堕了胎。那个没有权力(利)在人间上出生的肉蛋,已经喂了野狗,据接生婆告诉我:已能看出那肉蛋是个男娃!

    现在,我由双身子又变成一个人了。那些白眼狼还在说三道四,天天琢摸(磨)着谁是那团肉蛋的爸爸,我只是给她们一只耳朵,任那些长舌妇去猜谜,她们怎么猜,也不会知道那肉蛋是个逃犯的种儿!洪(泓)一,你也用不着为这事情难过,一个“黑人”和“黑户”生下来的小东西,比你我还要“黑”,干脆让他早点死了的好。

    胡栓也不用在(再)作那小东西的梦了。阴阳谷会下蛋的母鸡有的是,随便抓一只播个种儿就行了。本来,我是想拿阴阳谷当窝的,他捎来口信,叫我先改出身成分在(再)进他的家,这条件太刁难人了;要是能改了地主子女的户头,谁还嫁给满嘴黄板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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