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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烦闷不堪时,他有意关闭掉头上的矿灯,让周围成为冥冥然的墨黑世界,以寻求心灵的安静。

    间或的恍惚中,他开始了和她的对话:

    “是我的吗?”

    “盼着小东西是你的!”

    “到底是我的还是他的?”

    “我咋会知道?”

    “我想出山去看看你!”

    “别来,千万别来!”

    “为什么?为什么?”

    “你忘了老雕抓兔子的事了吧?”

    “豁出去了,顶多弄回去加刑,继续劳改!”

    “那你也没有必要来。”

    “什么原因?”

    “我自个儿能够活下去!他们骂我是破鞋,手心手背翻个个儿看看,骂我的那些丫头、娘们,碰上我这情况,早就找歪脖树上吊,躺在棺材里叫蛆给啃了!”

    “桂凤……”

    “噗”地一声,前面顶板坠落下来一块石头,溅起老高老高水花。老牛吓得停步,索泓一迅速拨亮了柳帽上的矿灯。似梦非梦的胡思乱想被打断了,矿灯在顶板巡视一阵,老牛重新迈蹄,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索泓一到底不愿意死在小窑,把矿灯拿在手里上下左右地照着,以防不测之祸。

    这座小窑实在太原始了,顶板及两壁的棚架和支柱,因巷道潮湿,有的已经开始霉烂,发出一股呛鼻的朽木气味;那些没有霉烂的支柱,也是七斜八歪地站住,像一具具早已停止了呼吸的僵尸,失去了昔日生长在山野的挺拔生气。建窑初期,支柱上本来是有灯泡照明的,几年来一盏接一盏地坏了,没有人重新安灯,连那支柱上的电线,历经旷日持久的水洞,外皮都剥落下来,像缠绕在一根根死木上的枯藤。索泓一下窑的第三天,就曾对秦大耳朵提出过意见:“班长!巷道照明灯不能没有,你应该向胡大队长反映!”秦大耳朵,龇着大牙一笑说:“就你聪明?这意见早就提了,队长说头上有矿灯照明就行了。大能耐人,这窑你带不走,我也带不走,是阴阳谷胡家的,多管这些鸡巴毛炒韭菜的事干啥?!干活吃饭就结了!”索泓一心里不服,还是动员秦大耳朵去找胡栓,秦大耳朵拍拍索泓一的肩膀说:“你是不是怕砸死在小窑?你跟我干活就算福分,你看看我这两只长得像刘备一样的大耳扇,奶头子一样的大耳垂,保证你在阴阳谷混个肚儿圆,挣够了票子回家!”索泓一虽说心里完全不赞成秦大耳朵这番话,他并不想直接去找胡栓,第一、自己这条命比秦大耳朵还轻,秦大耳朵虽是盲流,却是注册的公民;而我是在另一本账上注册的,那就是劳动农场的逃犯花名册。第二、即使自己出于爱护煤矿资源之心,亲自找胡栓去提出意见,往好里设想,胡栓用“研究研究”给个软钉子碰;要是弄得不好,胡栓还要让自己重操耍笔杆的活儿,与其去干那种出卖眼睛的行当,还不如回避和他见面,让他忘却了自己的好。

    使索泓一感到意外的是,这天他赶着牛车从窑洞口出来,胡栓正坐在卸煤溜子旁边的一棵橡子树下,等候他赶车出来。萦泓一拔掉小平车的后车围子,扛起车把奋力向上推着的时候,胡栓跑上来,帮他扛起另一根车把,满车的煤刷拉一声,顺着斜斜的铁皮溜子滚到了煤场。

    “胡队长,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索泓一只好首先搭讪。

    “来看看你。你进窑好几个月了,身子骨儿怎么样?”

    “还行。”索泓一弯腰系着牛肚带,他不想多在这儿停留,系好肚带,就拾起地上的赶牛鞭。

    “在窑外喘喘气吧!”胡栓说,“窑里空气不好,坐这儿歇会儿再走!”

    索泓一寻找借口,说:“工作面的煤堆得老高,不能陪胡队长了,驾——”他挥鞭哄牛。

    “停下车,我找你有事。”胡栓话音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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