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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我呢!”

    跟着“跳蚤”荣升“天堂”,范汉儒下了“炼狱”,直到那四只横行

    的螃蟹,进了历史的蒸锅……

    列车不知疲倦地奔驰着。那车轮单调的声响,好象不断重复地提示我:“快要到了——快要到了——快要到了!”

    不,这儿离河滨农场还有着不算近的一段里程,因为我还看不见象古城堡式的围墙和岗楼,还看不见我在这儿耕耘了几年的土地。一九六九——一九七六,这短暂而又漫长的岁月,我的黑发里出现了银丝,范汉儒眼角、额头出现了深深的皱纹 ——我们从风华少年,一下迈进了中年的门槛!

    严峻的岁月,对于得意于一时的崔煊(崔队长的大号),也没有任何宽容,几年时间过去,他不过才三十多岁吧,但在他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光圈——他过早地谢了顶。可是他初到河滨农场时,是何等威风啊!到了山西以后又如柳絮般升飞起来,小小的乌纱帽上又插上了艳丽的翎毛翅。河滨农场原场长兼政委的姜大琪,其中的政委头衔,竟被这位“啥子队长”——实则啥子也不懂的崔煊弄到手了,他当仁不让地坐在了这把金交椅上。

    范汉儒的境遇,随着崔煊的荣升“天堂”而坠落到“地狱”的底层。本来, “摘帽右派”与囚犯是有严格界限的;但每次批斗范汉儒的大会,都把囚犯拉来,以壮新政委的声威。至于罪名,早就罗织好了:“转移途中打破窗玻璃,企图逃跑”、 “范汉杰的弟弟”、“拿着纸船发呆,是妄图坐船越境”……范汉儒对于前两条罪名,似无触动,当崔煊宣布他企图越境时,他梗起了脖子,瞪圆双目,吼叫了一声: “我是炎黄子孙,就是拿棒子往外轰我,我也不离开养育我的中国大地。这是对我的侮辱!”活音未落,囚犯们呼喊“打倒”“严惩”的口号,象天上的雷鸣滚滚而起。尽管花白头发的姜场长和场里主要干部,用公开退场以示对崔煊践踏法律的抗议,可是崔煊视而不见。几次批斗大会之后,他给范汉儒换上了狼牙手铐,送进了犯人严管队,并煞有介事地派人外调他的历史。

    范汉儒搬进“大墙”的那一天,正是七一年的春节,阵阵冷风刺骨,大地一片萧杀。由于他戴着的那副狼牙手铐,越动越紧,为免使他受皮肉之苦,伙伴们都主动为他整理行囊。我为了给他精神上增加热力,把陶莹莹那件衣裳,也打进行囊中去。他走过来,以不容辩驳的命令口吻对我说:

    “把它拿出来!”

    “你该把它带在身边,它会给你……”

    “叫你拿,你就拿出来!”他暴躁地说。

    “为什么?”

    “我不愿意脏了这件衣袋。”

    “放在哪儿?”

    “你给我保管。”他说,“还有……你如果有可能打听到她的地址的话,写封信告诉她,就说她出来了,我进去了。她碰到合意的人,我祝她百事如意,生活幸福。”

    “你疯了?”

    “何必耽误人家呢!我准备在崔煊掌管的监狱里坐一辈子牢了。”

    我倒不那么悲观。我认为姜场长和场里那些干部,正在冷眼观“螃蟹”,是不会任其长期践踏法律的。我低声地对他说:“前两天,姜场长以找我们个别谈话为名,几乎和每个人都问到了你。”

    范汉儒并不显得有任何激动,他说:“昨天,你们都出工了,他来到这间宿舍,我以为是要看我的反省材料,为了少费唾沫,我送给他一张白纸,上边写着两个大字——‘清白’。他把我问了个底儿朝天之后,冷冷地对我说:‘你明天就出工干活。’没有流露出一点对我的同情。”

    “傻瓜!‘黑姚期’的脸色不冷吗?这是工作需要。”我把我的分析讲给范汉儒听,“特别是这年头,泉在地下涌,水在冰下流;他叫你参加劳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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