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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发现她的?”

    “对不起,我困了,明天在出工的路上,我再对你细说吧……!”

    稗草当了他和她的媒介,八棵稻苗当了她和他的红娘

    “哼——哈——”千奇百怪的呼噜声,当真传进了我的耳鼓。这是西去的列车,进入了夜间行车后,硬席卧铺的旅客发出的“雷鸣”。

    我疲惫地躺在了自己的铺位上,翻来复去也难以成眠。之所以如此,不是由于车厢内“呼噜音乐会”的干扰——劳改队大炕上演奏的“呼噜交响乐”,比车厢里的“音乐会”不知要高多少分贝。我所以迟迟不能入睡,实因在那片水稻田里,陶莹莹留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女囚出工一向比我们要早,这天也不例外,当我们来到和她们相邻的稻田时,那些穿着一色黑囚服的女犯,已经弓腰在稻田里拔草了。

    荷枪的战士,在大堤上来回走动。三角形的警戒旗,在稻田里猎猎飞扬。

    久在鸡房单独工作的范汉儒,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阵势。他吃惊地撞了我肩膀一下,低声问道:

    “那三角旗是什么意思?”

    “标志着楚河汉界。女号要是越界旗一步,战士要鸣枪警告;再要往前走,战士可以以逃跑犯对待。”

    范汉儒倒吸了一口凉气:“相对地说,我们倒是自由人了!”

    “反正比陶莹莹自由。”

    “怎么看不见她?”他挑着脖子向挨着我们的那片稻田张望,“你看,在稻田埂埝上背着手走的中年妇女,那是她们的田队长……她怎么没有来工地?”

    我看了看,确实不见陶莹莹。往常,我们来稻田干活时,她就象田队长的影子,背着红药箱尾随在队长身后。只是在女囚中有扎了脚的,或在烈日的蒸烤下中了暑的,她才离开那位女队长,施行她救死扶伤的狱医职责。在我的印象里,她虽然外貌娇弱,实则是一个十分果敢的人:有一次,一个女囚在插秧时节发了癔症,在水田里打起滚来;工地上顿时乱了,荷枪的战士跑过来,拼命想把她拖出水田。但癔症患者在疯狂的时候,产生了超人的蛮力;任凭那个战士怎么用力,也拖她不动,反而被狠狠咬了一口。正在这时,陶莹莹赶来了。她没顾得脱去鞋子,就跳进了水田,推开战士,狠狠掐了她“人中”一下。那女囚立刻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在水田中滚来滚去了;片刻之间,又象个正常人一样去弯腰插秧了。因此,这个背着红药箱的女狱医,立刻赢得了女囚——包括我们的刮目相看,成为我们每次来干活必用眼睛寻找的人物。

    今天,堤墙上确实没有她的踪影。这使得范汉儒非常失望。

    “胡看个啥子?”背后传来崔队长的吆喝,“还不下水田拔草?”

    “真是‘催命三郎’。”范汉儒嘟哝着,“管天管地,连眼睛往哪儿看他也管!”

    “你还是识相一点吧,小心给你小鞋穿。”

    “为个啥子?”“六点钟”学着他的腔调问我。

    “这个‘啥子’报复心极强。他那只‘左视眼’算是盯上你了。”我边说边脱鞋,挽起裤腿,跳下稻田,开始拔草。

    果然不出所料,干活还不到一个小时,“啥子队长”在埂埝上喊叫起来:“这是啥子人干的?让你们搞拔草竞赛,不是叫你们搞反革命破坏!”

    我们都诚惶诚恐地回过头来,只看见崔队长站在埂埝上,将一把带泥的草丛,怒气冲冲地举在半空中,高声训斥道:“来这儿是叫你们拔草,谁叫你们拔苗!你们睁眼瞅瞅,这是啥子东西?”他用手指从草丛中,抽出几根稻苗,声音猛窜了八度,“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革里混着八根稻苗!这是啥子人干的?”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就连在我们身旁那片稻田里拔草的女囚,也都停下活儿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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