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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向纵深发展了。

    “一个。”

    “她似乎不相信我的话:‘就一个?’

    “……”我不愿意重复已经回答过的话。

    沉默……

    好长时间的沉默……

    “显然,她察觉到了我的冷漠,难为情地低下了头。路显得格外漫长了,我们就象两个互不相关的人一样向前走着。荒野里鸟儿在叫,草丛中蚂蚱在跳,就连栖身在水溪里的蛤蟆,都不甘寂寞地唱着属于它们的歌;唯有我们象没有生命的云影,静默无声地向前移动着身躯。老弟!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刚才我还下决心不和她搭讪;可是看见她象霜打了一样的愁楚神色,我忽然怜搭起她来。要知道,尽管她穿着囚衣,可也是个万物之灵啊!人所具有的感情并不因那身囚衣,而同样接受法律的禁锢。我扼杀了她仅有的一点点说话的权利,是不是太残酷了?而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尽管没穿她那身囚衣,不也是头顶荆冠被发配到这块土地上来的吗?那你还人面狗脸地在这个女囚面前充当什么圣人?我突然感到了自己的浅薄,为了能使我的良心更平静一点,我紧跨了两步,和她走到一条平行线上,主动问她说:“你们鸡房有几个饲养员?”

    “八个女号。”她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

    “你是狱医?”

    “是的。”她立刻恢复了平静。

    “怎么到这大墙圈里来的?”我话刚出口就觉得太唐突了,“算了,就算我没问,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因为监规纪律中规定,是不许你谈自己案情的。”

    她思忖了片刻,警觉地看看周围,低声地说:“我是医学院毕业的,刚刚在医学院工作一年,就赶上了反右……”

    “你也是右派?”

    “嗯!”她从我问话的“也”字中,闻到什么气息,惊异地望着我说,“你……”

    “我们是同类。”我顿感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许多,“我是学外语的,我叫范汉儒,汉族的汉,书生的儒。概括起来说,就是中华民族一个腐儒的意思。”我无法抑制我的乐天性格,竟然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同类谈开了我的名字。

    “对!你估计得很对,我在谈起我的名字时,咧开厚嘴唇笑了。可是老弟,我要对你说,我的笑可没有对她起一丁点儿感染作用;正相反,好象我的话触动了她哪根神经一样,她立即低下了头。

    “陶医生,你……你……这是怎么了?”我差点叫出她陶莹莹的名字——因为队长曾呼唤过她的姓名,“在这块土地上遇见同类,你应该高兴嘛!”

    她苦笑了一下,点点头,又迅速地摇摇头。最初,我无法理解她这十分矛盾的表情;但是她那身黑色的囚衣提醒了我,她在用点头表示欣喜,用摇头表示我和她之间的距离。这时我才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右派”没有穿囚衣的,被打成“极右”的我们,不才被送来“劳教”吗?而她……这对我是个谜。

    远远已经看见女囚喂鸡的影子了。我有意放慢了脚步,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对她有个更深人的了解。至于为什么这样做?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好奇?也许有那么一点。但指使我放慢脚步的主要因素,是我内心萌发了对她的深切同情。不,说同情还不确切,坦率地说,这个受难的‘维纳斯’闯进了我的心扉。

    她也本能地放慢了脚步,只是一直沉默无语。

    “陶莹莹:”我大胆地呼唤了她的名字,“咱们场里有个女右派队,为什么偏偏把你关进大墙?”

    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能不能叫我知道一下原因?”我很焦躁。

    她摇了摇头,似有难言之苦。

    “是不是你有什么冤枉?”

    她象下着决心一样昂起头来,凄楚地望了我一眼:“不,我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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