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难的天鹅，我的思绪一下子飞到quot;铁猫quot;和小黄毛身上：虽然他们没有洁白的羽毛，常常脏得像两个小黑鬼，可是他们的心灵，不是和天鹅一样纯洁无邪吗?

    想着想着，我竟然忘记了这两只天鹅养成了仇视人类的条件反射，当我接近铁丝笼子想仔细端详一下它们美丽容貌的时刻，它们忽然在笼子里立起细长的双腿，继而摆出与人类有不共戴天仇恨似的姿势，扇着翅膀，向我主动示威，同时，quot;嘎--嘎--quot;地叫了两声。

    我再不敢停步，绕过天鹅笼子，擦着墙角，溜进我的窝。谢天谢地，宿舍里的人都在酣睡，就连睡觉像三国时张飞那样睁着眼皮的quot;少尉quot;，都在南柯一梦当中。他蜷缩着身子，像条因追捕狡兔而过度疲累了的狼狗，浑身上下缩成一个团团；他梦见了什么?也许又梦见在嚼着另一只小兔吧!不，也许他的仅有的一点儿人性，只有在梦里才苏醒过来，在这中秋之夜或许想起他的儿子--他曾说过，他也有个儿子，年方一十七岁，恰好和quot;铁猫quot;同年!

    亲爱的朋友!我到底还是对他的梦境推断错了，他显然没有梦见他的儿子；如果他当真梦见了他的儿子，当quot;铁猫quot;随着起床钟声，悠闲自在地走进住房时，他也许不会用那样阴森的眼光打量他。而此时，quot;少尉quot;披着小褂坐在炕上，两眼就像两把闪光的刀锋，正在解剖着quot;铁猫quot;的五脏六腑。终于，他紧绷着的嘴唇张开了：

    quot;你去哪儿了?quot;

    quot;谁?quot;quot;铁猫quot;玩世不恭地指指自己鼻尖，quot;你是问我吗?quot;

    quot;少尉quot;不眨眼地死死盯着他。

    quot;何必那样看我?quot;quot;铁猫quot;说，quot;大概你昨天夜里没做好梦吧?quot;

    quot;别耍嘴皮子，昨天夜里又到哪儿偷去了?quot;

    quot;我比你早起炕两分钟，'卸车'(指大便)去了!quot;

    quot;少尉quot;从炕上跳下来，从quot;铁猫quot;头顶上拿下一片秫秸叶儿，仔细地揣摩了半天，如同抓住什么把柄一样，斜睨着quot;铁猫quot;说：quot;头上这根秫秸叶儿告诉我，你又到什么地方搞老名堂去了!'铁猫'你是说不说啊?来干脆的!quot;

    quot;那我坦白。quot;quot;铁猫quot;脸上装出恭顺的神色。

    quot;少尉quot;从兜里掏出一个卷了边的小本子，用铅笔头沾了沾唾沫，等着记录quot;铁猫quot;的交代。屋里的二十多个刚起炕的人儿，都大眼瞪小眼等着quot;铁猫quot;开口。我深深为quot;铁猫quot;担忧，生怕quot;铁猫quot;又引起什么风波来，因为那顶quot;贼quot;的桂冠，已经压得他挺不起做人的胸膛，我不愿看到他再承受什么新的打击。

    quot;铁猫quot;好像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他昂着头眯着眼珠笑着说：quot;昨天是八月十五，我想家了，半夜睡不着就到院子里去看月亮，后来躲在柴火垛上睡着了，一觉睡到钟声响，告诉你们吧!我在柴火垛上还做了一个梦--quot;

    quot;少尉quot;气冲冲地一摆手：quot;住嘴!quot;

    quot;铁猫quot;白瞪了quot;少尉quot;一眼：quot;又不是我愿意说，是你愿意听呵!quot;说着，他走近自己炕洞，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