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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吧!你不同于我,在牛棚只知道你有窦性心律不齐的毛病,这不算大病,你有魄力,你有前程,望你珍重。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田^”

    他不想再和我啰嗦。“咔嗒”一声挂了电话。

    战争年代,他是我的政委。

    九十年代,他再次充当我的“政委”。

    不同的是,前者叫我记住胜利后不当闯王,而当公仆;后者却反其道而行之,叫我识时务,当潮涨潮落中的“俊杰”,实为叫我当贪官污吏,我猛地在桌子上击一拳,玻璃板碎了,茶杯盖儿从桌子上蹦跳下来,摔成八瓣。

    春桃正在客厅,给小迎春读(丑小鸭)的故事,匆匆架着木拐过来,询问我说: “你这是怎么了?”

    “你别过问,让我反省一下自己!”

    “反省?”春桃不解地追问,“你办了什么错事,跟我说说。”

    小迎春也摸着墙壁走了过来:

    “爷爷,您今天怎么了?”

    “爷爷,我给您唱个歌听好吗?”

    “爷爷,我已经会拉阿炳叔叔的‘二泉映月’了!”

    “爷爷,我拉给您听听吧!”

    我俯身抱起迎春,在她脸蛋上亲着吻着。一生很少落泪的汉子,泪泉突然开闸,热热的泪,都粘贴在小迎春的脸蛋上。“爷爷,你哭了?”

    “幼儿园的阿姨说,爱哭的孩子没羞!”

    我放下迎春,走到客厅,摘下墙上那把我为她买的胡琴,塞在迎春的手里。春桃把木拐靠在床边,依偎着我坐在床沿上,她和我一块静听着小迎春的胡琴演奏。

    那夜月亮很圆很亮。

    我索性拉灭了灯。

    那琴弦如诉如泣……

    那心歌似水如冰……

    是阿炳在弹奏心曲吗?

    分明是小迎春在倾吐心声!

    那清冷而幽怨的琴声,忽而高扬九霄,忽而沉落谷底;时而玄静如云,时雨雪片纷飞。

    春桃悄声说:“我回到了桃花渡!”

    我对她耳梢说:“我看见了黄土高坡!”

    “多聪明的孩子!”她说。

    “必须要让她那双眸子复明。”

    “有法儿吗?”

    “我确知道能够做到。”

    我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她继续听迎春的演奏。

    这是我不愿意向她过早透露的个人秘密。人生活在世界上,都应该有一把门锁,锁住不该或不能吐出唇舌的东西。这不是我有意隐瞒我的老伴儿,而是怕对她的情绪产生强烈刺激,必要的自我约束。

    从“干校”归来之后,我到医院去检查心脏,心电图上显示我的心脏已非田政委说的只是窦性心动过速,而是冠心病已至后期。还用说吗,这是“文革’精神折磨和肉体摧残的伟大馈赠,是“牛棚”的日日夜夜中,极度疲惫的劳动和豆箕相煎的不凡成果。我在唇间安了把锁,以免春桃为我悬心。

    老三牛怡在异国他乡的丑事发生之后,我心绞痛常常发作,按医生嘱咐,我身上时刻揣着“硝酸甘油片”和小米粒般的“救心丸”,唯一没有执行医嘱的,是建议我休养半年。老伴儿已然剩下一条腿了,我告诉她这些有什么用呢?!

    隐匿在我心底的另一件事,是我在××医院填写了捐献眼球的志愿书。两个月前的某天,我去××医院,去复查我的心脏。在穿过眼科市道时,一张贴在诊室旁边的图表,磁石般地吸住了我的脚步。上写:日本志愿死后捐献眼角膜的有20多万,美国超过100万;小小的斯里兰卡竟然有480万,而有11亿人口的中国,志愿捐献眼角膜的竟然不足2千人。我像钉子一样钉在那儿不动了,反复看过这个使人脸红的数字。更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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