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篷,接我们乘风而去。
我看呆了。
我第一次发现苦涩的诗情。
原来北国边陲苦役犯的反省号窗外,“冰盘”和“船桅”也能在底层的人们心中织梦。
“你到底看见那只鸟儿没有?一旦它飞了,就再也看不见了。”倪翔声音里掺杂了凄惶的色调,“你往落叶松的尖顶上看,鸟儿的声声夜啼就是从那儿飞出来的。”
我开口了,讲了我的浪漫感受。
“你在做梦。”
“你不是在做梦?”我当真获得了心灵上的某种松弛,“不同的是,你做的不是篷帆远去之梦,是带翅膀的鸟儿飞翔之梦!”
“职业病——”
“你不是职业病?”
在戏谑倪君的同时,我的目光已然沿着这棵高高的落叶松缓缓上移。因为他确实有高度近视,圈套圈的眼镜给他的职业带来巨大障碍,要完成他的任务,非我莫属。我的目光停留在落叶松尖顶之下的枝枝杈杈上,此时。虽已是严冬腊月,但它一丛丛针形叶片并没落完,在月光下发出幽亮的亮的暗光。猛然间,我看见一个小小的自点,像雪花般在松叶间跳来跳去,便惊喜地告诉倪君说:“像片雪花的可能就是那只鸟儿?”
“白的?”
“是的。”
“很小?”
“很小。”
“你没看错?”
“我相信我的眼睛。”
“在鸟类词典里有玉鸟条目可是没有夜啼的习惯呐!”他像自问,又像是问我, “难道是和其他鸟类栖息在一起,杂交出来的新鸟种?难怪伐木人叫它娃娃鸟哩!”
我撩开棉被走向电话机旁,急于想把这段有色彩的生活记忆告诉倪红母女,但时钟提醒我,此时已过了凌晨两点,母女俩或许已然进了梦乡。
她们打扰了我的子午之眠,我不能再惊扰这母女俩的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