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城堡-城堡的起源
的出现就是天才的产物。通过她那激动人心的恋爱事件,我们看到了诗人与现实达成的所谓“和解”是怎样的一种和解。那是一种决不和解的“和解”,一种永不改变的斗士的姿态,尽管这个斗士已不再主动地向外扩张,她的姿态却已经凝固成了一座雕像,她的热情转化成了可以爆出火花来的坚冰。从灵魂真正开始分裂的那一刻起,承担就落到了人身上,分裂越彻底,担子就越重。阿玛丽妞的形象体现出人类承担的极限,即无论什么都可以承担,亦即无论怎样的分裂都是整体中的分裂。由此可以推测,分裂的两个部分之间的联系哪怕到了看不见的地步也是客观存在的。在城堡的领地里,一旦有了起源,发展的趋势就不可阻挡。阿玛丽娘将目光投向索蒂尼的那一瞬间,内心的分裂就开始了;后来的一系列演变和高潮都在她的自觉意识之内,她所做的一切,就是忍受分裂的痛苦。她和她家人的这段历程,浓缩了城堡从起源到发展壮大的历程,说明了城堡诞生于人类灵魂分裂的需要。只有分裂的灵魂才是活的灵魂,可以发展的灵魂。浑身沸腾着青春激情的阿玛丽姬与城堡(索蒂尼)碰撞过后,其表现在本质上同深夜闯进村庄的K是一样的,两人都是从此在心中确立了城堡为生活的目标,此后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体验它,追求它,同它连为一体,表面的距离与疏远不过是意味着更为密切频繁的联系。真相是骇人的,看见真相的眼睛则是城堡赋予的,诞生于碰撞与分裂中的城堡将特殊的眼睛赋予它的臣民之后,自身就隐退到朦胧之中,让臣民们用绝望的冲撞来给它提供活力,以便它在下一轮现身时更加强大,更加清晰,即使它不现身,这种强大也一定可以让人感到。索蒂尼离开了阿玛丽妞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方式同阿玛丽姐是一致的,即一个是用拒绝生活来活下去,一个则是用不现身来全盘控制。高居于山坡上城堡内的地,和龟缩在阴暗小屋内的她,永远结下了不解之缘,构成矛盾冲突的双方。我们恍然大悟:这两个人原来是一个人的两个部分!阿玛丽妞是苍白早衰的索蒂尼的活力提供者,索蒂尼则是阿玛丽哑那阴暗大脑中的光辉之源。在此原则再次重复自己:谁选择了城堡,城堡将永远选择他!
为什么城堡里的所有的居民都是一天不自寻烦恼、不自找痛苦就活不下去似的呢?其原因仍然包含在那个起源的机密当中。自审,只有自审,才是他们活的动力,这个动力又与外界无关,要靠自己生出来。为此老板娘每时每刻都在用自虐的方式检验自身对克拉姆的忠诚;村长陷在让自己发疯的纠缠中,弄得病倒在床上,仍然念念不忘;早熟的汉斯患得患失,被悖论的思维方式折磨得不可理喻,完全失去了儿童的天真;弗丽达以放弃为获取,以痛不欲生为生;K东奔西突,将个人生活弄成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巴纳巴斯一家人就更不用说了,个个都像自虐狂。试想这些人要是平息了内在的冲突,放弃了自审,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一旦活力和营养的来源断绝,山上的城堡还会存在吗?正是由于那份不可思议的虔诚,人们才会时刻自己同自己过不去,天天用灵魂内部的战争来获取存在的感觉的吧。深入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灵魂,也就是进入一种纠缠不清的矛盾,一种解不开的连环套,其形状千姿百态,但都有相同的开端。当K在刚进城堡之际天真地说:“我可不能适应上面城堡里的生活,我想永远自由自在的。”老板就提醒他说:“你不了解城堡。”无知的K所想象的那种自由自在同城堡的自由正好相反,城堡的自由是对永远追求不到的东西的追求的自由,是自我折磨的自由,正像K在雪夜里等克拉姆和巴纳巴斯寻找克拉姆所经历的那样。老板的话还有一层意思,即人一旦被纳入城堡精神生活的轨道,就永远失去了世俗意义上的“自由自在”,从此就要开始一种严厉的、缺乏人情味的新生活,人在这种生活里再也不会有真正的内心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