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她挽着铁山的手穿行在猪肉中间,去向客人祝酒。
阿尔伯特痛苦的心被穿透,产生了一个洞,悲伤从中间如风一样吹过。与其说他的悲伤是因为伊利亚背叛了他,不如说是因为伊利亚背叛了她的信仰,这是让阿尔伯特最伤心的。阿尔伯特始终没弄清楚,伊利亚早已把爱情作为她的理想,她的信仰就是爱情,并不存在真正的信仰的本质。在爱情的领域,卡尔和铁山是一个人。
……据后来我母亲回忆,她在婚礼的前几天,曾经找过阿尔伯特。母亲向我描述过她离开阿尔伯特时的痛苦感受,当她知道自己真的要离开他时,痛苦和悲伤突然降临,她在阿尔伯特在汽运公司的小宿舍内放声大哭,一方面哭他们的分离,另一方面哭阿尔伯特不理解她。母亲实际上一直把阿尔伯特当成自己的哥哥,现在,她邀请哥哥作为她的家人出席婚礼,可是遭到了拒绝,这让她伤心极了。她突然间觉得几年来的庇护在瞬间失去了,这种感觉后来被母亲描述为失去上帝同在的孤独。在《旧约》中,如果你做了神不喜悦的事,神的同在就要消失,你就会陷入深渊一样的孤独。母亲陷入了痛苦的深渊。阿尔伯特好像是她信仰方面的地标。
母亲在多年后,我们移居以色列第一周的一个晚上,突然说起这段往事,她望着天空,说,拉结(这是我的犹太名字),也许我的一生真的在为我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做了神不喜悦的事,所以公义的神把灾难加给我,我这些年才会这样的不幸。
母亲把后来发生的一切不幸的事,都归咎于对神的不顺服。可是在婚礼前几天,她的确找了阿尔伯特,她甚至希望阿尔伯特突然把她带走,重新带回西伯利亚,可是,阿尔伯特始终沉默不语,母亲终于悲伤地离开了阿尔伯特。
……现在,在婚礼中,伊利亚挽着铁山,铁山穿上了他的上尉军礼服,显得从未有过的英俊挺拔。铁山平时是最讨厌穿军服的,在炎热的公路上押车,他有时干脆光着膀子。可是
今天,他穿上了军礼服,还不是军常服,是礼服。他领着伊利亚,向每一个来祝贺的客人敬酒。在他的笑容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满足。
这时,伊利亚突然听到一种声音,或者说她得到了某种神秘感应,伊利亚停止敬酒,她用耳朵聆听,她确实听到了熟悉的卡车引擎声。这真是奇怪的一幕:在酒宴的喧嚣中,她何以能听到引擎声?即使有引擎声,但九十三师的汽车大队随时都有卡车驰过,可是伊利亚听出了那一辆卡车的特别声音。
她放下酒杯,跑到门口,看见了阿尔伯特的卡车,它正驰出营门,伊利亚清楚地看见了它的车号,她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铁山有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正在和马克对饮。马克喝多了,要拉伊利亚跳舞,他到处寻找伊利亚,被铁山劝到一个小房间里。马克对铁山说,你知道阿尔伯特有多爱伊利亚吗?你要好好对待她,如果你对她不好,我和阿尔伯特会来收拾你,因为我也爱伊利亚。
铁山说,马克,我说过,我比你们都爱她。
马克说,行,我们走着瞧
铁山说,不要走着瞧,为了救她,我曾经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土匪,你们可以吗?你们要是做不到,从今天开始,就少给我废话!
马克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铁山,轻声喃喃地说……我把飞机都开去了,还不行吗?……
铁山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这时,伊利亚已经擦干了眼泪,但铁山还是察觉到了。他知道,伊利亚的前半生已经结束了。
被痛苦浸透的阿尔伯特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没有拿到车单,就连夜开着空车从昆明出发,驶上了滇缅公路。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晓得自己必须尽快离开昆明这个伤心之地。
虔诚的犹太信徒阿尔伯特完